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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筆改編話劇——舞臺新生兒的尷尬(倪平)

http://marylandtruckinsurance.com 2013年11月04日09:18 來源:中國作家網(wǎng) 倪 平
《妄談與瘋話》劇照《妄談與瘋話》劇照

  近幾年,隨著話劇圈的“劇本荒”愈演愈烈,眾多想要突破困局的有志之士,將視線投到了一些已有名氣的暢銷書上,于是,全國各地的話劇團隊掀起了 一股改編暢銷書的熱潮。安妮寶貝、韓寒、痞子蔡、張德芬等眾多暢銷書作家的作品紛紛搬上舞臺,憑借巨大的受眾潛力和市場優(yōu)勢,在話劇界翻開了文化產(chǎn)業(yè)價值 鏈的新篇章。如今,連最不具備舞臺操作性的隨筆也臨危上陣,被一些能人匠士改編后搬上舞臺,充當活躍話劇市場的一支生力軍。

  相比起小說與影視、戲劇的結(jié)合,隨筆與話劇走到一起還是新鮮事兒,這是由隨筆的特性決定的。顧名思義,隨筆題材不受限制,萬事萬物皆可入題,篇 與篇之間情節(jié)不連貫、主題不統(tǒng)一。而這正是話劇作品最為避諱的,話劇要求結(jié)構嚴謹、情節(jié)連貫、主題統(tǒng)一,一事一線,遵循著開端、高潮、結(jié)束的推進節(jié)奏,所 有這些都顯示,隨筆改編話劇不宜。

  話劇界從不缺乏“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妄談與瘋話》和《北京的腔調(diào)》便是積極探索的產(chǎn)物。兩者原是隨筆集,因其極大的話題性和知名 度,順利搬上了話劇舞臺。然而,正如悉德·菲爾德所說:“一本書是一本書,一出戲是一出戲”,不同的藝術形式基本特性不同,以散為美的暢銷隨筆移花接木搬 上話劇舞臺,難免會遭遇一番水土不服的尷尬。

  話劇情節(jié)沖淡了隨筆風格!锻勁c瘋話》和《北京的腔調(diào)》都是時下熱銷的隨筆集,作家六六和胡赳赳也都是活躍在媒體界的焦點人物,各自擁有一批 熱心讀者。兩部作品雖然關注領域不同,但作品中那辛辣世故、一針見血的犀利風格如出一轍,受到了當代年輕人的追捧。高熱度的關注,既降低了宣傳成本,又保 證了追捧者對票房的賣力貢獻,這是兩劇被改編的重要原因。

  既然改編成話劇,就要遵循話劇的藝術規(guī)律。話劇作品的基本前提是把故事講清楚,其次才是展現(xiàn)原著辛辣幽默的風格。講故事就得有情節(jié),隨筆集由數(shù) 十篇短文組成,文中涉及各種話題、各色人等,沒有連貫的情節(jié)可言。為了黏合隨筆的這種松散性和隨意性,話劇改編者需要回避原作中繁雜的公共熱點,節(jié)選主題 內(nèi)涵一致的故事片段,再創(chuàng)造一個紐帶將這些片段進行整合,形成一個完整的故事!锻勁c瘋話》創(chuàng)造出一個人——“女作家”,用她略顯落寞的喃喃自語,帶出 三個“錯過”的情感故事!侗本┑那徽{(diào)》則創(chuàng)造了一個“局”,用一個等人的飯局,揭示了對現(xiàn)實百態(tài)的深刻思考。比起原著的隨心而論,改編后的話劇有了自己 統(tǒng)一的內(nèi)涵表達。

  故事先行,沖淡了原作特立獨行的風格!锻勁c瘋話》一劇定位微情感戲劇,以情感關系說事,少了六六那借調(diào)侃以批判的犀利,多了一絲傷感與無 奈;《北京的腔調(diào)》將場景設置為飯局,臺詞雖更加犀利尖刻,卻沖淡了知識分子的落寞情懷。于是,很多原著的鐵桿粉絲抱怨改編后的作品“神韻”皆失。事實 上,任何作品的改編都不是做簡單的加減法,編導帶著自己的風格去處理作品,純粹的原汁原味很難呈現(xiàn),這是大部分改編團隊面臨的尷尬。尤其是像隨筆這種仍處 嘗試階段的改編,移花接木后能在話劇舞臺上僥幸成活已屬不易,要做到情節(jié)和風格同步,尚需時日。

  文字的美與舞臺的戲效果迥異。隨筆以名言佳句取勝,文字美是其安身立命的法寶之一。六六和胡赳赳也都是以利嘴出名的作家,話劇中“六六體”和 “赳赳體”隨處可見,編導透露希望以這種直接引用原話的形式觸及人性,激發(fā)觀眾對生活的思考。然而,原作中不少“點睛之筆”變成劇中人物臺詞之后,卻顯得 有些生硬矯情。隨筆朗誦似的對白,讓文字的美和戲劇沖突沒有實現(xiàn)高度統(tǒng)一,書面上的“文學體”和舞臺上的“戲劇體”未能實現(xiàn)自然轉(zhuǎn)換,壓抑甚至是破壞了文 字的美。

  載體轉(zhuǎn)換影響美感傳達,這種情況在其他以文字美取勝的小說改編中也時有發(fā)生,安妮寶貝《七月與安生》中清晰憂傷的文字,韓寒《1988我想和這 個世界談談》中犀利幽默的語言,一旦從舞臺人物的嘴里說出,就顯得做作而不自然。名言名句是經(jīng)過高度提煉濃縮的智慧精華,它長于議論而拙于敘事,而戲劇的 魅力在于沖突,作為視聽一體的藝術,動作和臺詞是其主要表現(xiàn)手段,共同承擔了敘事功能。妙句密度過大,無益于情節(jié)的推進和沖突的爆發(fā)。并且,比起形象的動 作,抽象的妙句對人的注意力和理解力有著更高的要求,稍不留神就會錯過一些轉(zhuǎn)瞬即逝的音符,造成觀眾出戲。

  文字美本是原著留給改編作品的財富,改編者在載體轉(zhuǎn)換過程中不舍丟棄。然而,妙句密度難以把握,妙句內(nèi)容與人物性格不能貼合,造成文字的美與舞 臺的戲效果迥異,這是隨筆在話劇舞臺上水土不服的癥狀。新生命的出現(xiàn)都是伴隨著裂變的,改編是基于原作的再創(chuàng)造,取長補短、去粗存精的分寸都掌握在改編者 的手里,藝術處理不當,文字美和戲劇美不能統(tǒng)一,不僅無法澆灌出新的生命之花,反而會枉費原作的苦心滋養(yǎng),這是舞臺新生兒遇到的尷尬所在。

  隨筆改編仍在探索,對于懷揣夢想的改編團隊來說,努力實現(xiàn)情節(jié)與風格同步、文字美與戲劇美統(tǒng)一是首要任務;對喜歡原著的普通觀眾而言,在訴求原汁原味的同時,也不妨換個口味嘗嘗新。只有如此,隨筆才有可能化尷尬為自然,在話劇舞臺上綻放新的生命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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