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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建斌:“從新疆出來的人,都有對故鄉(xiāng)的眷戀”

http://marylandtruckinsurance.com 2016年04月25日15:49 來源:中國青年報 吳曉東

  “剛剛安琥見我叫我哥哥,但戲里叫我爸爸,我想我是年輕了!薄陡赣H的身份》終于開播了,和劇組里殺青后一年多沒見的“家人們”相聚,不茍言笑的陳建斌心情大好,46歲的他居然當眾宣稱在劇組自己“最鮮肉”,臺上臺下頓時笑聲一片。

  4月21日登陸央視一套黃金時段的諜戰(zhàn)劇《父親的身份》,講述的是一個真實世界王牌特工的故事,是陳建斌在力擒兩匹“金馬”后首次接戲。陳建斌作為男一號,在劇中飾演3個孩子的父親俞北平,故事以這位深度潛伏于國民黨內部的中共特工為切入點,展現(xiàn)了1948年~1949年國民黨全面崩潰前夕國共激烈交鋒的緊要關口和時代大背景下一個父親的偉大和無奈。

  希望成為孩子眼中值得尊敬的人

  在《父親的身份》中,由陳建斌飾演的俞北平是國民黨特調局要員,同時又是一名深度潛伏于國民黨內部的中共特工,以及3個孩子的父親,重重包圍之下隨時面臨身份暴露的危險;而俞飛鴻飾演的鄭翊系俞北平的職業(yè)對手,兩人各倚山頭,生死角逐;隨著劇情的推進,俞北平陷入重重困境,特工與父親的雙重身份,又使其所持任務常常節(jié)外生枝、橫中生變。他將如何完成任務?又將如何與3個不同身份背景的兒女在懸崖邊相處?

  “他很分裂,一方面要維持自己的特工身份,一方面要跟孩子在教育上溝通、交流,是非常難的事,從父親的角度來寫諜戰(zhàn)讓我很動心!笔状螀⒀菡檻(zhàn)劇并出演男一號的陳建斌坦言,該劇最吸引他的地方是從一個家庭的角度來看待戰(zhàn)爭,“從兒女的、妻子的角度,把諜戰(zhàn)故事放到一個家庭關系里,從家庭情感來呈現(xiàn)諜戰(zhàn),我更有把握。如果是憑空演諜戰(zhàn),我實在不能感同身受”。

  陳建斌,回族,1970年生,1994年中央戲劇學院表演系本科畢業(yè)。1998年,中央戲劇學院表演系碩士研究生畢業(yè),同年留校任教。2002年進入國家話劇院。新疆這片熱土賦予了他硬派男人氣質,20多年演藝生涯,一路走來,陳建斌憑著不懈的追求,捧回一個個大獎,也迎接一次次挑戰(zhàn)。

  這次以真正的“父親的身份”來演父親,陳建斌感慨頗多:“父親的角色10年前我也能演,但身份發(fā)生變化后,比光靠想象去演多了一種真情實感。這次看到劇中那些比我小不了多少的兒女,我竟然煥發(fā)出了奇怪的情感,那真是父愛!比缃駩圩印袄匣ⅰ币呀10歲,《父親的身份》中,俞北平必須對自己的家人保密,不透露自己的特工身份,但生活中陳建斌卻“一點都不神秘”,跟兒子“老虎”之間更像是朋友!俺酥匾脑瓌t問題,他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反正跟他在一起做什么我都高興!标惤ū蟊硎荆麤]有特別把孩子往表演方面引導,只是希望“老虎”是一個有禮貌、有原則的孩子,做任何事情都不要極端。

  雖然演了很多電視劇,但陳建斌從未讓自己的兒子看過,“怕對他的眼睛不好”。作為陳建斌的兒子,“老虎”似乎對爸爸媽媽都是明星演員這件事見怪不怪了,在學校也不會跟同學們說自己的爸爸是陳建斌,媽媽是蔣勤勤,用陳建斌自己的話說,這就是一個很普通的家庭。

  對于演員、導演、丈夫、父親這幾個身份,陳建斌稱對哪個都不是特別滿意,“我覺得都需要更多地學習,這不是客氣,而是人生就是這樣。當走到一定的程度,你就開始對自己產生懷疑,你就會覺得我是不是可以做得更好,不光是工作,包括生活各個方面。比如說,當你做了父親之后,你就得對自己有個要求,會希望自己能夠成為孩子眼中的那個真正值得他尊敬的人。實際上你做到了嗎?這個才是最大的問題”。陳建斌說,在劇中,作為父親的俞北平希望在兒女面前展現(xiàn)好的一面,但總有誤解,“在生活中,我們作為父親,孩子對父親的誤解也不在少數(shù)。從這個角度,我理解了從父親的角度寫諜戰(zhàn)的意義”。

  “每個角色我都用心詮釋”

  和陳建斌一起從新疆走進中戲新疆班的老同學曹衛(wèi)宇飾演的“吳昆才”,在《父親的身份》中和陳建斌有大量的對手戲。吳昆才在劇中會設計圈套,嫁禍給陳建斌飾演的俞北平,直到最后揪出俞北平是共產黨的身份。兩人在拍攝片場配合十分默契,曹衛(wèi)宇更是大呼和兄弟飆戲過癮。在戲中雖然激烈對抗,斗智斗勇,但在戲外,作為老同學的兩人時常聚會吃飯,交流感情!袄详愡@個人表里如一,非常簡單,也非常真誠,有什么事就說什么事,因為我們太熟了,一起長大的。20多年,我沒有覺得他身上有什么特別顯著的變化,唯一的變化就是越來越沉穩(wěn)!辈苄l(wèi)宇說。

  陳建斌是土生土長的新疆人,烏魯木齊這座西部城市承載了他全部的青少年時光。每次回新疆,機艙門一打開,他都要大口地呼吸,確認一下家鄉(xiāng)的味道。

  在一檔綜藝節(jié)目上,陳建斌唱起過一首自己寫的詩:“二環(huán)路上明月光/照在鐘鼓樓上就像是霜/抬頭望著像是被人踩過的月亮/低頭想起我的小村莊/叮叮當當鐵匠房/我舅爺在釘馬掌/蝴蝶穿過啤酒花停留在/我爺納涼的床/因為有個很遠的地方/所以世界上才會有故鄉(xiāng)/所以秋天的時候大雁才會排成行/因為你就在那個地方/所以我才會離開故鄉(xiāng)/所以春天的時候小鳥才會去飛翔/烏魯木齊/你的名字就是美麗的牧場/望著天上下的雪/它比不上我家鄉(xiāng)的大/這里的酒也比不上我家鄉(xiāng)的飆……”唱著唱著,臺上的他忍不住落下了眼淚。

  當演員以后,陳建斌寫過很多詩,還譜上曲子出過一張個性十足的民謠說唱專輯。但在《父親的身份》發(fā)布現(xiàn)場,被主持人要求現(xiàn)場作詩后,一臉笑容的陳建斌突然間又嚴肅附身:“這時候讓我作詩是侮辱我詩人的身份,我寫的不是醬油詩!

  陳建斌的詩并不為大眾所知,他們眼中的陳建斌,是那些家喻戶曉的電視劇角色。

  陳建斌自認趕上了電視劇的黃金時代,而且是這個時代里的幸運兒,從《喬家大院》中的喬致庸,到《甄嬛傳》里的雍正帝,這些人物經得起時間的考驗。

  “我喜歡的人物才去拍!彼f,他飾演過的每個人物身上,都有他為之著迷的東西,“對我來說沒有特意想突破什么,因為每個角色我都用心詮釋,觀眾們喜歡才是最重要的”。

  雖然這幾年也偶爾上電視綜藝節(jié)目玩一下,可陳建斌一直鐘愛的還是電影,他甚至自詡是演藝圈中看電影最多的人。少年時期,父母期待他成為專業(yè)運動員,練過田徑、游泳和球類等項目,沒想到中學時代陳建斌卻愛上了電影,上研究生的時候掙到的第一筆工資,就用來買了一臺電視機和一臺VCD機。在那之前,他已經攢了一箱子VCD。從VCD、DVD到現(xiàn)在的藍光,硬件升級一次,陳建斌就緊跟著全部更新?lián)Q代。

  2014年11月22日晚,44歲的陳建斌以一部自編自導自演的存在主義喜劇《一個勺子》征服金馬獎評委,取得最佳新導演獎和最佳男演員獎,同時憑借在《軍中樂園》的表演拿下最佳男配角獎。

  從投資方半路撤資,到金馬獎連奪兩項大獎一鳴驚人,從上映前遭遇無限期禁映,再到金雞百花電影節(jié)復出定檔,再奪最佳處女作導演獎,《一個勺子》的拍攝和上映幾起幾落,每一次都堪稱聲勢浩大,陳建斌說,別人拍10部電影才有可能會遇到的問題,自己一部就全遇到了。

  “讓所有的人都發(fā)現(xiàn)新疆的美”

  金馬獎頒獎禮上,妻子蔣勤勤這樣描述自己的丈夫:“在我眼里,他才華橫溢、認真努力,是一個對電影充滿熱情的勺子,一個絕對標準的勺子。”

  片名里的“勺子”是純正的西北說法,意思是罵一個人“傻”。對于自己個性里的“勺”,陳建斌很是享受。

  1990年,陳建斌和李亞鵬、王學兵,還有其他14名新疆同學一起坐上了那趟開往北京的3天4夜的火車,這就是著名的中戲90級新疆班。1990級中戲表演班是為新疆話劇團定向委培的。畢業(yè)后,十幾名同學都回到了新疆,沒到兩個月,大家都紛紛跑回來當起了“北漂”,只剩下陳建斌一個人留在新疆話劇團每月拿著300元工資,一年里只有一個劇本找上門,他翻了翻,拒絕了。同學勸他也回來當“北漂”,但陳建斌覺得自己不會交際、不懂應酬,也沒有“漂”的能力。直到中戲班主任何炳珠打電話讓他考研回校,他才終于來了精神。

  考上中戲表演系研究生后,陳建斌興奮地回到北京,卻發(fā)現(xiàn)自己仍然無所事事,眼睜睜看著同班同學李亞鵬、王學兵一部接一部地接演電視劇,演藝事業(yè)漸漸成形,本科時期表演課成績遙遙領先的他,卻只能窩在圖書館里紙上談兵。從《愛情螞蟻》開始,那幾年陳建斌演了幾部孟京輝的話劇,演技在小圈子里獲得認可,但演話劇的收入有時甚至連溫飽都解決不了。陳建斌笑說,雖然那個時候內心被巨大的寂寥和失落感包裹,但是因為實在沒什么事可以讓他分心,只好沉下心來讀書了。

  陳建斌愛看書,看得很雜,他的學生時代都是通過書籍以及電影去了解世界,烏魯木齊南門新華書店,曾經是他流連忘返的地方。他的電影導演處女作《一個勺子》的原著小說《奔跑的月光》,就是他在《人民文學》上找到的。

  小說的作者是河北人,寫的故事也發(fā)生在河北農村,陳建斌也曾往河北農村考察取景,可看了之后他卻沒了感覺。他所有的農村經驗都源自新疆八家戶村。這一烏魯木齊郊區(qū)地名現(xiàn)在被陳建斌用作自己的網名,7歲之前,他與外公外婆一同生活在這里,“這些農村的經驗都是我骨子里的”,不需要特意去學習。

  陳建斌決定把故事放在他最熟悉的西北,外景最終定于甘肅永泰龜城,人物的身份也從農民變成了更能體現(xiàn)西北特色的牧羊人。片中主角的名字都被陳建斌改得更具西北農村風味,他自己飾演的牧羊人叫“拉條子”,就是陳建斌非常喜歡吃的新疆拌面;而蔣勤勤演的牧羊人的老婆“金枝子”的名字則來自陳建斌小時候的一段記憶,那時他外婆村里鄰居家有一個姐姐叫“銀枝子”。

  陳建斌飾演的西北淳樸農民“拉條子”因為善良本性救助了一個流落街頭的“傻子”,之后引發(fā)一連串無奈遭遇。一開始為了擺脫傻子,想方設法為其尋找家人,但相處日久,夫婦倆對傻子的感情漸深,在傻子被“家人”接走后,這對老實巴交的農民夫婦悵然若失,好像自己身上的某種東西也不在了。

  在想當導演的十幾年里,陳建斌一直嘗試創(chuàng)作劇本,卻始終不滿意。直到《奔跑的月光》,他終于找到了一個合適的瓶子,來裝自己攢了40多年的人生、藝術經驗。陳建斌說《一個勺子》想表達的是一個人和他內心的一些東西在斗爭,自己只是想提出這個問題供大家思索:時代的標準發(fā)生了變化,你變不變?是順應時代呢,還是做一個不合時宜的人?把身上的一部分去掉,成為一個更好的人,但我還是我嗎?

  離家20多年,家鄉(xiāng)傳遞給陳建斌最多的就是變化。“有些時候,回去之后我都不認識了,我都會迷路,因為烏魯木齊變化非常大,變成了一個特別現(xiàn)代化的城市”。

  雖然小時候熟悉的一些老建筑早已成為歷史,但在陳建斌的記憶當中,烏魯木齊始終是一個很單純、很質樸的地方,每次到了類似的地方,都會勾起很多回憶,想起小時候生活過的農村。

  “從新疆出來的人,都有對故鄉(xiāng)的眷戀。每次我在拍戲的時候,或者在外地的時候,特別想吃東西的時候,第一時間想起來的就是新疆的飯!弊鳛樾陆膬鹤樱惤ū笳f,新疆擁有豐富的文化資源,“就像一個蒙著面紗的美女,我覺得我們要把面紗慢慢地拿起來,讓所有的人都發(fā)現(xiàn)新疆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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