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設新五年散文的五個“有”
五年來,中國散文在諸多散文家的集體努力下,散文創(chuàng)作的寬度不斷加大,深度不斷深入,作家所在的區(qū)域范圍不斷延展拓寬,作家的梯隊更加緊湊合理,出現(xiàn)了令人可喜的創(chuàng)作局面。
這五年來的散文,依舊秉承一以貫之的文學精神,關注人的心靈,關注自己生存的現(xiàn)實,關注歷史給人的啟迪,關注人的主體性思考,或是充滿激情,或是體現(xiàn)智慧,表達出自己對于歷史、世界、人生的理解,取得了頗為豐碩的創(chuàng)作成果。
五年來,中國散文在諸多散文家的集體努力下,散文創(chuàng)作的寬度不斷加大,深度不斷深入,作家所在的區(qū)域范圍不斷延展拓寬,作家的梯隊更加緊湊合理,出現(xiàn)了令人可喜的創(chuàng)作局面。時代發(fā)展賦予了作家們一種集體前行的力量,使得他們的創(chuàng)作實踐成果豐厚,雖然體現(xiàn)著不同的文化、價值判斷,卻有著共同的文學意義,并衍生出豐富、多樣、立體的內涵,是作家個體生命知性、智性的顯現(xiàn)和表達。
農村散文創(chuàng)作有傳統(tǒng)
血緣、親屬、人倫,構成了鄉(xiāng)土中國的社會關系網絡,并由此生成了一整套調節(jié)其成員彼此關系的綱常倫理秩序,也是五年來農村散文創(chuàng)作的出發(fā)點。正是依靠這一點,眾多的散文家才完成了對農村社會結構以及在此基礎上成員間所形成的情感關系、農村特殊風土人情和農村發(fā)生的巨大變革的描寫。這些對鄉(xiāng)村主體性的投射和觀照,以及對那些與他們休戚相關的人物命運的描寫,無疑都是這五年來農村散文創(chuàng)作的重要特征。其中,任林舉的《上善若水:糧食與大道》、蒼耳的《逝與在》、王宏哲的《被風吹遠的事情》、帕蒂古麗的《我們在稻谷上睡了一個冬天》、李雪峰的《在村莊里閑走》、彭家河的《亮》、李曉君的《鄉(xiāng)村愛情故事》等都是這類作品的突出代表。
一般而言,從事農村題材散文創(chuàng)作的作家,從小就生活在鄉(xiāng)村,對它的感情很深厚,生活積累與感情積累很豐富,經過一定時期的醞釀,在異地刻骨銘心地思念故鄉(xiāng)、朝思暮想地回憶故鄉(xiāng)景物,也就更加動情;他們這種對故鄉(xiāng)的回憶愈久愈深,在不斷地循環(huán)式的回憶中,內心的感情就不斷強化、加深。于是,作家通過將故鄉(xiāng)風物和異地生活的比較,就更能發(fā)現(xiàn)與捕捉故鄉(xiāng)生活的特點,因此,他們的鄉(xiāng)土文學創(chuàng)作,就可以寫得更有血有肉,生動感人,由此也加強了這類作品的文化深度和藝術品位。
歷史散文創(chuàng)作有深度
從這五年的散文創(chuàng)作來看,中國文化和文學創(chuàng)作傳承下來的具有歷史蘊涵的積淀、中國文化本來就有的內在意蘊、當下時代思潮的濡染,造就了中國這五年來歷史散文獨有的文化結構、頗具中國文化的基本精神。與此同時,這些因素所形成的綜合凝聚力,更多地進入我們的歷史散文創(chuàng)作之中,于是,這些年來的散文作家們更能去深入地思考中華民族源遠流長的文化歷史,更能去從容地體察豐富多彩的歷史事件和歷史人物,使得他們的寫作視野更為寬闊,能從更豐富的層面去描摹風云的變幻、抒寫作家的主體審美體驗,能更冷靜、更透徹地去體驗歷史、反映歷史,并通過自己的努力為中國散文的推進作出自己特有的時代性的貢獻。在這類作品中,祝勇的《利瑪竇:歷史中的犧牲者》、蒼耳的《葵的反抗:只想做個人》、馮六一的《指?!?、穆濤的《董仲舒說冰雹》《東漢末年的兩次文化大清洗》《禮儀之邦的底線》《給力的細節(jié)》《談何容易》《董仲舒的查史方法》等從不同的角度出發(fā)深入歷史,寓意深邃,鞭辟入里。
五年來的歷史題材散文創(chuàng)作已經不是只專注于單純的線性敘述,而是在實踐另一種新的歷史散文寫作模式的基礎上,進行對散文文體新功能的尋找與寫作內容的挖掘,從而完成了對當下歷史散文僵硬化寫作的一個方面的突圍,完成了作為作家對于意境與心力的一種把握,以及對傳統(tǒng)歷史敘述的開拓。如此,這些年來的散文作品就有了一種很大的開闊度,并以此支撐起了更為宏大的歷史散文本應具有的構架。從事此類創(chuàng)作的散文家,通過對歷史人物和事件的眺望、觀察和解剖,試圖開辟一條屬于自己的獨特道路,并以此來實現(xiàn)自己的寫作夢想。
思考中有智慧
五年來,中國散文作家在前所未有的深度和廣度中進行思考,既有對人的前途、命運本質的深入思考,也有更多方面、更多層次的深入探討,體現(xiàn)了散文創(chuàng)作的集體智慧的飛升,也體現(xiàn)出作家個體對于世界加以解析判斷的能力,為以抒寫心曲、思考人生、反映社會為特色的散文文體創(chuàng)作提供了廣闊的空間,更明顯地呈現(xiàn)深入性、多元化的特征。其內涵和格局表現(xiàn)在創(chuàng)作中,就是散文創(chuàng)作所涉及的立意和主題,以及寫作的思想基礎和智慧起點有了很大的提升,尤其是隨著社會的巨大變化帶給個人的深入細致的思考,使得更多具有智慧的散文不斷涌現(xiàn)出來,使散文家在他們的作品中,更加注重將靈氣情趣與藝術感悟融會貫通,將取法自然與思考人生交織錯落,這也成為了他們個體觀察、自省與救贖的心靈反映和主體創(chuàng)造。其中,具有代表性意義的作品有王蒙的《文學中的詩與數》、謝宗玉的《〈死囚漫步〉:死刑之辯》《殘酷風俗的價值》《人類為什么歌唱愛情》、陳希米的《讓“死”活下去》等。
我們知道,散文不是哲學,并非要對生命的終極意義做邏輯的思考,但散文既然是體現(xiàn)人的智慧和思想的文體,那么思想的高下在某種程度上就決定了一篇散文的高下。另外,如何藝術地展示自己的思想也是一個需要認真思考的重要問題。一篇好的散文,必須體現(xiàn)出作者的某種智慧。與其他文體相比,散文的優(yōu)勢和特長之一就是能夠直接抒發(fā)感情和展示智慧,所以,散文的創(chuàng)作對于智慧的要求是必須的。由此,我們確實能夠看到這五年來散文創(chuàng)作的特色之一,就是這種智慧的展現(xiàn),眾多具有智慧的散文無疑是這五年散文創(chuàng)作最為重要的成績之一。
人影中有肉身
對人的關注和表現(xiàn)一直是散文寫作中的主題之一,這五年來的散文寫作中,對于人物的描寫依舊能夠體現(xiàn)散文家對于生命本身的思考和悟力所能達到的程度。從五年來散文中所回溯和抒寫的人物來看,既有對歷史深處人物的重新解讀,也有對現(xiàn)代背景下人物的判斷和展示,所體現(xiàn)出來的是散文創(chuàng)作中應該具有的寬度。在這些散文中,都包含一種或善或惡、或崇高或卑微的意識,它就像人的脊背,承載著謙恭、忠誠、高潔、無畏、寧靜和平和等諸多品質。從這個意義上說,這五年諸多散文作品所寫到的人性毀滅的過程,就是人的脊背坍塌的過程;其中所寫到的人的偉岸,其實就是人走向神性的開始,這點在人物散文的寫作中體現(xiàn)得是很明顯的。
我們知道,作為人,除去人的精神之外,人自身的肌肉、骨骼、血液以及各種痛感,都是作為活生生的、有著血肉的人的直接構成要素。五年來的很多散文家,靜觀和俯察作為人的各個方面,真實感受自己能夠感受的一切,并認真地加以抒寫,從而再現(xiàn)了從人的肉體痛楚帶給人精神體驗的過程。而且,散文在寫人方面本來就占有天然的優(yōu)勢,因此,近五年來的散文創(chuàng)作在這一方面是有著相當收獲的,如李敬澤的《小春秋》、江飛的《沉重的肉身》、閻晶明的《魯迅:古人云散盡,余亦等輕塵》《魯迅:起然煙卷覺新涼》、敬文東的《失敗的偶像——有這樣一個戰(zhàn)士》、舒非的《飛蛾撲火,非死不止》、蔣子龍的《百年佳話》、丹菲的《末路闌尾》、馬召平的《醫(yī)院十日》、李美皆的《當乳房從身體上消失的時候》、安然的《哲學課》等。
身體裝滿我們的血肉、思想和靈魂,但身體卻往往被忘記在那流淌的時間深處。時間逝去,身體漸漸干癟瘦弱,我們的身體還能承載下我們的各種想法和欲望嗎?這五年來,不少散文家開始關注我們存在的最為關鍵也是作為基礎的身體了,以此為起點,開啟了對生命和時間、身體與魂魄的思索,并將這種體察和覺悟在散文中展示出來。身體太重要了,但它有時候又是太切近了,切近到了它會用時間將我們身體和精神漸漸壓彎,使我們偶爾會麻木到無力去做絲毫認真的思考,于是,一些散文家能夠將眼光適當的回收,退至我們身體本身,這本身就是一件有意義的事情。他們這樣的散文創(chuàng)作,對于虛弱的我們而言,無論如何都會具有更為切實的意義。
生活中有真實
散文要不斷地向生活靠近,這是文體本身的要求。對于一個人的內心而言,生活是活生生的,本就不能摻雜任何的虛假,如果有虛假,那也只是一種給別人展示的表象而已。所以對于生活的深入和文學性的展示,就成為了這五年來散文重要的特點之一。面對本是瑣碎的生活,有散文作家習慣于將生活的這一部分抽取出來,放在一個更為顯眼的位置來寫,從而使人們更加認識到,生活其實就是由某些細密的生活和掩在細密下的某種真相組成的。五年來的散文作家自覺地將自己浸染在細密的生活中,創(chuàng)作出了涂滿細碎泥漿的作品,然后將其中的憂傷、喜悅、庸常放大,最后倔強地站立在這樣的日常生活中,成為這五年來散文作家所追求的寫作道路之一。如閆文盛的《職業(yè)所累》、塞壬的《匿名者》、納蘭妙殊的《租客》、趙荔紅的《寂靜》、丁燕的《得見東江的出租屋》、姜博瀚的《我和父親的過去與現(xiàn)在》、周齊林的《南方工業(yè)生活手記》、羌人六的《總想多長幾只手》等,都是源于作家在生活中的觀察和體悟。
在這五年來的散文寫作中,很多散文家在盡力表現(xiàn)著真實的現(xiàn)實,從這一點出發(fā),眾多作家寫出來的散文,真摯、熱愛、憂郁,有訴說、辯解、剖析時的戰(zhàn)栗和激動,有心靈的煎熬與疼痛,更有現(xiàn)實生命的激情,體現(xiàn)著自己獨特的寫作價值。這些作家往往從內心主體體驗出發(fā),撥開紛亂的生活表象,通過觀察人生、描摹世態(tài),對人的存在、人的心靈世界進行探尋和追問,從而寫出靈魂的悸動,精神的痛楚。
這五年來的散文作者舉著現(xiàn)實的旗幟,把社會現(xiàn)實的狀態(tài)或直接或隱語式地加以表露,于是那些不可遏制的生存欲望、生存的快樂與痛苦,便在其間凸現(xiàn)出來。
從上面五個方面的創(chuàng)作面貌看,這五年來的散文,依舊秉承一以貫之的文學精神,關注人的心靈,關注自己生存的現(xiàn)實,關注歷史給人的啟迪,關注人的主體性思考,或是充滿激情,或是體現(xiàn)智慧,表達出自己對于歷史、世界、人生的理解,取得了頗為豐碩的創(chuàng)作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