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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當代文學七十年”學術(shù)研討會:中國當代文學將去往何方
來源:澎湃新聞 | 羅昕  2019年07月01日08:23

6月29日,由上海大學中國語言文學高原學科、上海大學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學科主辦的“當代文學七十年”學術(shù)研討會在上海大學舉行。來自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復旦大學、華東師范大學、上海大學、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等高校與科研機構(gòu)的學者參會。

研討會現(xiàn)場。本文圖片由主辦方提供

展開當代文學更為豐富復雜的面相

在研討會現(xiàn)場,北京大學中文系教授洪子誠作了題為《內(nèi)部的反思:“完整旳人”的問題》的演講。他提及法國學者羅杰·加洛蒂的著作《論無邊的現(xiàn)實主義》:“這本書于1963年出版,但直到1986年才有了中譯本,中間少了與這本書對話的過程,是有些可惜的?!?/p>

出生于工人家庭的加洛蒂于1933年參加法共,隨后參與各種抵抗運動,和中國的丁玲、馮雪峰乃至周揚十分相似。從加洛蒂身上,洪子誠看到了信仰的力量。那一代人身上有著行動和寫作之間的張力,他們試圖將行動和寫作結(jié)合起來,從而消除裂縫達到理想狀態(tài)。

洪子誠說:“今天社會主義文學提出了和傳統(tǒng)文學不同的問題,創(chuàng)造了很多經(jīng)驗,也遇到了很多難題及危機。我們對社會主義文學經(jīng)驗比較關(guān)注,但是對其困境與失敗研究還不夠?!?/p>

紐約大學東亞系和比較文學系、北京大學中文系教授張旭東分享了他眼中二十一世紀“第一個十年四大名著”,它們分別是余華的《兄弟》、莫言的《生死疲勞》、劉震云的《一句頂一萬句》、王安憶的《天香》。

在張旭東看來,當代文學實際上創(chuàng)造了奧爾巴赫意義上的“歷史世界”。他分別從“形象”、“混合風格”、“神性秩序(寓言)”、“事實性問題”談?wù)搳W爾巴赫的理論四個維度,并利用這四個維度對上述四部作品進行批評實踐。最后他提出當代文學是一種“史詩般的增長”,通過對其中的勞動及其社會組織的研究能夠展開當代文學更為豐富復雜的面相。

重繪中國當代文學的概念版圖

在由華東師范大學中文系教授羅崗主持的“重繪中國當代文學的概念版圖”分會場,北京大學中文系教授賀桂梅用了“革命”“中國”“文明”“文學”這幾個關(guān)鍵詞概述她對當代文學的思考過程。

“所有研究都要回答一個問題——‘我為什么要做這個研究’。每個人都生活在歷史中,只是回應(yīng)歷史的方式不一樣?!辟R桂梅最初對當代文學的興趣是從閱讀1980年代以后的文學作品開始的。

在《當代文學與“民族形式”建構(gòu)》一書中,賀桂梅選擇了梁斌、趙樹理、周立波、柳青等作家及其文本,重新看這些革命作家走過哪些路,寫出怎樣的作品,為什么這樣寫而不是那樣寫,政治與社會如何在文學實踐中呈現(xiàn)?

之后,隨著知識界關(guān)于“中國模式”“中國道路”“中國經(jīng)驗”等問題討論熾烈,賀桂梅開始關(guān)注“中國是什么?”她說:“當代中國文學有兩個主導性的研究范式,即1940至70年代形成的革命范式與1980年代形成的現(xiàn)代化范式。雖然兩種范式具有針鋒相對的對抗性,不過在追求現(xiàn)代性這個面相上,它們卻是一致的。但對于21世紀中國而言,與其說 ‘現(xiàn)代’是需要追逐的目標,不如說更重要的是反思‘現(xiàn)代性’本身的西方特性,進而在一種真正的文明史與全球史視野中重新思考中國與世界?!?/p>

從這樣的角度,重新思考“中國是什么”是探尋新范式的一種可能方式。賀桂梅認為,中國不是西方式的民族-國家,與其用民族主義知識意義上的“民族”,不如用具有長時段穩(wěn)定性特質(zhì)的“文明”來描述中國。

因此第三個關(guān)鍵詞便是“文明”。“對當代中國及其文學表述的歷史化,最終訴求應(yīng)是中國經(jīng)驗的歷史自覺與文化自覺, 而不是去印證某些抽象的價值觀?!?/p>

最后一個詞是“文學”。在賀桂梅看來,1980年代以來有關(guān)革命文學或當代文學的研究往往不是從文學實踐自身的理論視野出發(fā)來分析問題。她的一個明確研究訴求是從當代中國革命與文學實踐的內(nèi)在理論視野即馬克思主義理論脈絡(luò)出發(fā),重新思考1940至70年代的文學實踐?!霸隈R克思主義辯證法哲學視野中,文學不是一種封閉的作品或靜觀的對象,而是一種實踐,是一種在整體性的社會歷史視野中展開的既是文化也是政治的實踐。”

“最后我想說,我們現(xiàn)在談當代文學七十年,這七十年的統(tǒng)一性在哪里?也是我們要思考的?!?/p>

思考未來寫作的可能性

杭州師范大學人文學院教授斯炎偉提出,自八十年代中后期以來,圍繞當代文學史的寫作問題,學界提出了那么多觀念,出版了那么多著述,召開了那么多會議,發(fā)生了那么多爭論,然而普遍性的標準、方法、范式等依然沒有沉淀下來。

“1950年代以來一直到當下的文學居然可以同稱‘當代’,并且還要‘當代’下去?!彼寡讉フJ為,“當代文學”應(yīng)該成為一份歷史遺產(chǎn),應(yīng)該被“歷史化”,“當代文學”只能是一個“過渡性”的概念。

他從意識、話語與向度三個方面對當代文學史寫作進行反思。“我理解學界對 ‘如何寫作當代文學史’的專題討論, 并不是為了尋找當代文學史書寫 ‘理想’的標準、路徑與范式,而在于把目前‘過渡狀態(tài)’的當代文學史寫作的種種現(xiàn)象與問題充分擺出來,在此基礎(chǔ)上去思考未來寫作的可能性?!?/p>

同濟大學人文學院教授王鴻生評價,中國當代文學史肯定不是一個單一的形態(tài)。“我想不能把一個三十年和一個四十年對立起來,或者說不能用兩套解碼方式。從階級的文學、人民的文學到人的文學,那是不是完全對立、不可逾越的關(guān)系?這幾個概念之間是否存在通道,這是一個問題?!?/p>

研討會設(shè)置了“重繪中國當代文學的概念版圖”、“當代文學七十年:方法與批評”、“社會主義文藝的經(jīng)驗與難題”、“當代文學的起源批判與文類反思”、“(后)革命與文學敘事”、“當代文學敘述中的女性”、“重估 ‘改革/文學/八十年代’”、“歷史交疊與視野更新”、“90年代以來的文學癥候”、“當代文學新熱點及其批評”幾個分論壇。學者們將從各個側(cè)面對中國當代文學展開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