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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特別”的《隨想錄》
來源:藏書報 | 劉翔  2021年09月02日08:53

巴金是一位勇于講真話、有良心的作家。他在晚年撰寫的《隨想錄》是其創(chuàng)作生涯中一部極其重要的著作。我收集的各個時期《隨想錄》版本中,尤為珍貴的是珍藏了整整40年的《隨想錄》第一集的“特別版本”。之所以說這本《隨想錄》“特別”, 是因為它不僅是《隨想錄》在中國大陸出版的第一種版本,而且是一本不公開發(fā)行的出版物,是由南京師范學院學報編輯部以《文教資料簡報》形式編印的,其封面如今看起來很是粗陋。那么我是如何得到這本《隨想錄》的呢?

還在孩提時,我就從長輩的口中知道了巴金這個名字。上小學后,我陸續(xù)開始閱讀巴金的《家》《春》《秋》《寒夜》《憩園》等作品。雖然在閱讀這些小說時,對作品的深刻主題并不是很理解。但是,小說中人物悲歡離合的命運卻深深地打動了我的心。1976年4月我中學畢業(yè)后,被分配到崇明農(nóng)場,我冒著風險將已經(jīng)被打為“毒草”的巴金作品悄悄放入行李中。在農(nóng)場的日子里,巴金的小說陪伴我度過了無數(shù)個漫漫長夜。1977年5月25日,喜歡讀報的我在連隊的閱報欄讀到巴金發(fā)表于《文匯報》的長達五千字的散文《一封信》,簡直不敢相信,歷經(jīng)“文革”的磨難,巴金竟然還活著。這以后,巴金的文章及有關他的消息引起我的關注。1978年年底,得知已經(jīng)74歲高齡的巴金用“講真話”之筆開始創(chuàng)作“隨想錄”專欄文章,我產(chǎn)生了強烈的閱讀欲望。可是這些??恼驴d于香港《大公報》,內(nèi)地讀者無法看到。1980年1月的一天,我偶然得知南京師范學院學報編輯部在征得巴金同意后,以《文教資料簡報》叢書之三的形式編印了《隨想錄》第一集內(nèi)部發(fā)行,讀者可以郵購。得知這一消息后,我立即花了0.35元工本費加上0.05元外埠郵寄費,郵購了這本《隨想錄》。

收到這一“特別版本”的《隨想錄》第一集,我如獲至寶,一口氣就讀完了書中的30篇文章。那力透紙背、情透紙背的對人生的反思和自我懺悔的文字,至今依然激蕩著我的心靈。

晚年的巴金長期患病住院,為了滿足廣大讀者更深入地走近他們所熱愛的巴金,從2003年開始,我和長期在巴金身邊工作的上海市作家協(xié)會陸正偉先生緊密合作,在《東方劍》雜志開辟“世紀巴金”欄目,系統(tǒng)介紹了巴金的一些鮮為人知的情況,在社會上引起很大反響。作為這一欄目的責任編輯,我在閱讀和編發(fā)稿件的同時,自己的心靈不斷得到升華。后來陸正偉先生在贈給我的徐開壘著《巴金傳》的扉頁上題寫道:“我與劉翔對熱愛的巴老情結所系,感謝劉翔為我在《東方劍》開辟‘世紀巴金’欄目所付出的辛勞?!?/p>

我對陸正偉先生說,其實我們真正應該感謝的是巴金先生,是他的文字滋潤了我們的心田、喚起了我們的良知?,F(xiàn)在想來,在當時的形勢下,南京師范學院學報編輯部為滿足讀者迫切想閱讀巴金《隨想錄》的需求,做了一件大好事。雖然后來又購買了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的全套五集《隨想錄》單行本,以及《巴金隨想錄手稿本》等多種《隨想錄》版本,但這一“特別”的《隨想錄》第一集,無疑是我收藏的《隨想錄》諸多版本中最有價值的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