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一代有一代的時空軸線，建構著獨特的時代坐標。新時代的中國，大江競千帆，雄鷹擊長空。現(xiàn)實和歷史的巨大存在，是報告文學的源頭活水，也是激發(fā)作家創(chuàng)作的原動力之所在。在實現(xiàn)“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的歷史交匯點上，現(xiàn)實傳奇抒寫中華大地的“光榮與夢想”,一代風流人物創(chuàng)造歷史偉業(yè),星光璀璨。報告文學作家筆墨緊隨時代，秉持現(xiàn)實主義創(chuàng)作的新精神，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根本方向，以“國之大者”為創(chuàng)作題材選擇和主題表達的優(yōu)先事項，在一系列的主題寫作中，謳歌人民的傳奇創(chuàng)造，報告中國力量和中國精神，顯示出了它不可或缺的使命擔當和厚重的分量，在與時代同頻共振中，描繪出報告文學的風景獨好。同時，報告文學作家也注重現(xiàn)實與歷史的全景面向，既拓展寫作的對象世界，也打開主體的精神空間，使這一文體顯現(xiàn)出某種程度上的公共性、人文性和個人性相融的“有機態(tài)”。五年來中國報告文學潮涌奔騰，豐富飽滿，是一種更具熱度、高度、寬度和力度的文體，配得上“時代文體”這一榮光的稱號。

一

2021年適逢中國共產黨成立100周年。本年和近年以黨史包括革命史為題材、禮贊黨的初心與使命的非虛構“紅色敘事”，蔚然成風，形成了重要的寫作熱點。如何建明的《革命者》《雨花臺》、丁曉平的《紅船啟航》《人民的勝利》、唐明華的《乳娘》、鐵流的《靠山》、海江和凌翼的《孕育》、李發(fā)鎖的《圍困長春》、余艷的《守望初心》、王杏芬的《青春·繆伯英》、楊繡麗的《巾幗的黎明》、楊豐美的《先聲》、曾散的《半條被子》、謝友義的《赤魂·赤土·赤旗》、一半的《國碑》和胡啟明的《信仰》等。在迎接和慶祝黨的百年華誕這一特殊的時間節(jié)點上推出的這些作品，以報告文學的方式對黨史、革命史的若干重要存在作了深入的開掘、真切感人的敘述，其中多有新的發(fā)現(xiàn)、新的敘述?？梢哉f，這是報告文學對黨的百年華誕的隆重禮贊，是對黨的初心與使命的真摯致敬，也是對“堅持真理、堅守理想，踐行初心、擔當使命，不怕犧牲、英勇斗爭，對黨忠誠、不負人民”的建黨精神的生動詮釋，實現(xiàn)了文學對黨史卓有成效的傳播。

北大紅樓是一座黨史的寶藏，海江、凌翼的長篇報告文學《孕育》以此作為中國共產黨“孕育”的原點，深挖細述與這一特殊的時空相關的黨史故事和文化人物的行跡心路，形象生動地再現(xiàn)了百年大黨成立的歷史背景、文化基礎和思想基礎?！对杏返拿}，深刻地喻意了黨這一偉大生命體誕生的時代邏輯和歷史因由。《青春·繆伯英》的主人公繆伯英是中國共產黨第一位女黨員。她和丈夫何孟雄同為革命的先烈。這部作品以清雅深摯的筆墨敘寫了繆伯英的革命與愛情，再現(xiàn)了共產黨人“英”與“雄”的堅定的信仰和燦爛的青春?！冻嗷辍こ嗤痢こ嗥臁肥且徊靠坍嬛袊r民運動杰出領袖彭湃和廣東海陸豐農民運動群雕的作品?！耙簧炫取?，“澎湃”是“彭湃”，也是一代人物一生火熱革命的精神寫照?！度槟铩返臄⑹卤尘笆瞧D苦卓絕的抗日戰(zhàn)爭，主人公是膠東眾多的乳娘。作品用質樸細致的筆墨，真切感人地敘寫了乳娘偉大的母愛和最美的人性?！暗降资鞘裁丛?，讓一個個乳娘在生死關頭，寧肯舍棄自己和孩子的生命，也要保證乳兒的安康？到底是什么原因，讓她們毀家紓難，義無反顧，始終無怨無悔地追隨中國共產黨？”作品以非虛構的敘事，對此作出了信實有力的回答。正是黨為勞苦大眾求解放、為人民群眾謀幸福、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初心和使命，召喚起凝聚人民的偉大力量，人民是江山，黨和人民成為水乳交融、血肉相連的生命共同體?！陡锩摺吠ㄟ^重述革命者的故事和精神，真切地呈現(xiàn)黨的先烈的初心和信仰?！盀橛袪奚鄩阎?，敢教日月?lián)Q新天”，作品序章就立定了作品的主題和基調。愛國民主人士黃炎培參加新中國的開國典禮，他的兒子黃競武在離上海解放僅有十來天時，“成為為新中國誕生而灑下鮮血、犧牲生命的最后一批烈士之一?！边@是一部緬懷革命者初心，致敬為信仰而奮斗的犧牲者的感人之作、感奮之作。近年來，這些黨史、革命史敘事作品，發(fā)掘、發(fā)現(xiàn)不同點位上豐富的黨史、革命史的事件、場景和人物，具有重要的歷史價值，同時，作品的歷史敘事中內蘊著具體形象的非虛構藝術的感染力，使讀者在獲得審美性的精神洗禮中，更有效地達成“學史明理、學史增信、學史崇德、學史力行”。

二

“金色”是盛世開泰、偉大事業(yè)成就輝煌的色調，是奮斗者砥礪前行、山河煥新的明媚。新時代報告文學的“金色敘事”，書寫中國夢的史詩傳奇，唱響“一條大河波浪寬”的進行曲。新中國成立70多年來，中華大地發(fā)生了翻天覆地、日新月異的巨變，中華民族不僅站了起來，而且也富起來、強起來、美起來。進入新時代，我們迎來了改革開放40年、新中國成立70年的歡慶盛典。報告文學作家為國家民族所取得的巨大成就歡欣自傲，縱情放歌，激揚文字，以各自的取景和筆墨大寫波瀾壯闊氣韻生動的新中國史、改革開放史和社會主義發(fā)展史，從大歷史中選取具有中國特色的故事，報告中國創(chuàng)造和中國力量，彰顯中國風流和中國精神，形成了這一時期報告文學寫作鮮明的“國家敘事”特色。這種國家敘事是一種頂天立地的書寫，是宏大敘事與小微敘事的融合，是將國與家相統(tǒng)一，以人民為中心的寫作。這些國家敘事作品的集成，就是記錄當代中國艱難曲折、進入偉大進程的恢弘的新“史記”，就是更為壯美多嬌的新“江山萬里圖”，就是引人入勝、扣人心弦的中華民族新傳奇史詩。

改革開放成就了中國偉業(yè)，中國走出了具有自身特色的社會主義發(fā)展道路，民族國家和人民開始走向真正的繁榮富強、安康幸福。這是當代中國最美、最動人的主旋律。報告文學作家參與、見證、感受這一開新向遠的歷史進程，他們融進自己的觀察感悟，更真切生動地敘寫現(xiàn)實發(fā)生的深刻變動，真實具體地記錄具有重大歷史意義的時代更新。浦東和深圳是中國改革開放杰作中的經典。何建明的《浦東史詩》是獻給浦東開發(fā)開放30周年的致敬之作。作品以史詩的宏大構架、史詩的激越之情，報告史詩一樣的寫作對象。作品再現(xiàn)浦東開發(fā)開放的重大歷史進程，書寫它的艱難曲折和輝煌成就，講述浦東城市地標背后種種不為人知的故事，凸顯創(chuàng)造“史詩浦東”中的各類人物形象及其精神風范。2020年是深圳特區(qū)成立40周年。從一個曾經的內地人逃港的不堪回首之地，變成一個具有重要的全球影響力的國際化城市，這是一個世界城市史上的奇跡。這樣的奇跡值得報告文學作家大書特書。陳啟文的《為什么是深圳》沒有全面鋪展深圳的發(fā)展歷史和建設成就，而以具體的設問定題，以自己對深圳的觀察感受和深入思考，真實生動并且富有說服力地揭示了隱藏在傳奇深圳內里的密碼，詮釋了深圳發(fā)展中的深圳之路和中國之道。中國的改革開放是一部內涵廣博的大書，報告文學作家各取視角和題材，從不同的面向敘寫其中不同的章節(jié)?？h域經濟社會的繁榮發(fā)展，是改革開放的重要推力，也是一個重大成果。李朝全的《最好的時代》以浙江省長興縣40年改革開放歷程為寫作對象，全景全面地透視了一個特定縣域所發(fā)生的深刻的歷史變革，通過長興這一典型的報告，確證了這是一個“最好的時代”。民營經濟的發(fā)展是改革開放的重要成果，也是改革開放史中異彩紛呈的建構。唐明華的《大風歌》以“中國民營經濟四十年”為寫作對象，再現(xiàn)了改革開放初期破冰開創(chuàng)的種種“第一”，生動呈現(xiàn)了民營經濟在艱難困苦曲折前行中壯大自強的發(fā)展歷史。李鳴生的《敢為天下先》角度獨特，敘寫珠海航展的創(chuàng)辦及其影響。梁廣大們在“無中生有”中成就事業(yè)“敢”的故事和“敢”的精神，正是中國改革開放者的生動寫照。曾維浩的《一個中國人在中國》如題目所示，以小角度細實真切之筆，反映出一個人眼中的改革開放歷史和改革開放史中一個人的生活嬗變，是個人生活史與改革開放大歷史的融合敘事。

中國夢是億萬人民創(chuàng)造的繁榮中華、富強民族的復興之夢；中國人民負重自強，砥礪奮進，光耀中華，點亮未來，是當代中國力量、中國精神的凝聚和升華。近年來，有大批量的作品聚焦當代中國，特別是黨的十八大以來體現(xiàn)中國創(chuàng)造的精彩傳奇故事。徐劍的《大國重器》細述“中國火箭軍的前世今生”，是一部可歌可泣的新中國導彈事業(yè)的發(fā)展史。葉梅的《粲然》報告的是“北京正負電子對撞機建造始末”，是報告文學與高能物理一次有意味的“對撞”，投射出中國當代科技史的一個獨特縮影?！按笕€”建設是當代中國發(fā)展意義深遠的重大戰(zhàn)略安排，只是現(xiàn)在的讀者已知之不多。鶴蜚的《熱血在燃燒》，通過大量的文檔查閱和深入的建設者訪談，為我們再現(xiàn)了激情燃燒的“大三線崢嶸歲月”。沈國凡的《情系大三線》以自己的親歷體驗，深情講述了一代“大三線”人的青春、理想、奮斗以及愛情。工業(yè)強則國民經濟強。鶴蜚的《大機車》和李春雷的《北汽時代》等作品，從深邃的歷史時空中觀照敘寫對象，在現(xiàn)當代中國大歷史的光影流轉中，描繪汽車工業(yè)曲折前行的旅程和成就。報告文學作家不僅從過往及今的存在中選取寫作材料，更關注最新的中國創(chuàng)造和中國力量，對它們作出及時的鼓舞人心的深度報告。周桐淦的《常州進行曲》從世界貿易新大勢中，看取一個工業(yè)城市由制造到“智造”所具有的重大意義，以報告文學的方式及時回答了新發(fā)展階段的時代之問。2018年建成通行的港珠澳大橋有“新現(xiàn)代世界七大奇跡之一”的稱譽，是新時代中國超大工程建設中的重中之重。長江、曾平標和何建明等作家為此激動自傲，以最快時間分別寫作出版了《天開海岳：走近港珠澳大橋》《中國橋——港珠澳大橋興建始末》《大橋》三部長篇報告文學，文本內容各有側重，敘事風格各得其長，但都旨歸于“中國橋”建設中的中國偉力、中國價值及其世界意義的謳歌與表達。只有國強方有民安。黃傳會的長篇《大國行動：中國海軍也門撤僑》就揭示了這樣的主題。作品通過中國海軍也門撤僑行動的詳細記述，將人民生命的保障與祖國綜合國力的躍升有機地關聯(lián)了起來，真實感人地展示了大國力量、大國擔當和大國情懷。

三

新時代報告文學的中國敘事豐富博大，脫貧攻堅敘事是其中最為濃墨重彩的篇章。實現(xiàn)解困脫貧過上小康生活，是中華民族千百年來的美好愿景，這樣的愿景在今天終成現(xiàn)實。中華大地上歷史性地消除了絕對貧困，全面建成了小康社會，這是中華民族創(chuàng)造的最偉大的傳奇，也是人類歷史上最動人的詩篇?！拔恼潞蠟闀r而著，歌詩合為事而作?！泵撠毠允切聲r代重大的國家主題，因而也成為報告文學表現(xiàn)的主要題材之一。中國作協(xié)和各級作協(xié)精心組織脫貧攻堅題材的主題創(chuàng)作活動，廣大作家積極投身脫貧攻堅的火熱生活，掀起了報告文學創(chuàng)作又一次聲勢浩大的“中國潮”，使脫貧攻堅主題寫作成為近年來最為壯觀的國家文學行動。盡管創(chuàng)作中存在著一些同質化、模式化的不足，但具有重要價值的作品依然不在少數(shù)：李迪《十八洞村的十八個故事》、彭學明《人間正是艷陽天》、王宏甲《塘約道路》、紀紅建《鄉(xiāng)村國是》、徐錦庚《澗溪春曉》、許晨《山海閩東》、任林舉《出泥淖記》、關仁山《太行沃土》、丁曉平《神山印象》、哲夫《愛的禮物》、丁燕《嶺南萬戶皆春色》、羅長江《石頭花開》、王國平《一片葉子的重量》、王鴻鵬《那片江峽》、陳新《云上光輝》、陳果《古路之路》、蔣巍《國家溫度》、李春雷《金銀灘》、徐劍《金青稞》、何建明《詩在遠方——“閩寧模式”脫貧紀事》、王華《海雀，海雀》……這些作品是對脫貧攻堅偉大工程歷史性成就的真實記錄，也是報告文學作家對一代脫貧攻堅人的深情致敬。

具有價值的脫貧攻堅主題寫作，是一種由公共性與個人性有機生成的獨特性寫作。這種獨特性體現(xiàn)為選題的初始開新、敘事的及物存真、立意的深刻獨到，要之是寫出脫貧攻堅的艱難和“石頭”終于“開花”的美好。湘西十八洞是習近平總書記第一次提出精準扶貧的地方?！度碎g正是艷陽天》敘寫的正是“湖南湘西十八洞的故事”，作品既呈現(xiàn)精準扶貧的真實個案，又融入了對故鄉(xiāng)的詩意深情?！妒硕创宓氖藗€故事》是作者李迪特別的生命寫作，作品以豐富生動的故事敘說，真實地再現(xiàn)了這一山村的可喜面貌。習近平總書記在福建工作時親自領導推動的閩寧對口幫扶，使寧夏的貧困地區(qū)開出幸福的脫貧之花，譜寫時代美好的組詩?！渡胶ｉ}東》敘寫的是福建寧德脫貧致富的歷程，作品挖掘了習近平在擔任寧德地委書記時進行的“弱鳥先飛”的故事?！督鹎囡穲蟾娴氖敲撠毠缘奈鞑仡}材，作品不僅有全景全息的攝照，更多的是“獨特的、傳奇的、鮮活的”在地故事的講述?！冻瞿嗄子洝愤@部反映東北脫貧攻堅的作品，不是一般的脫貧攻堅的“物”記，而是一部關于這一題材翔實的 “人”志?！多l(xiāng)村國是》體現(xiàn)了年輕的寫作者非凡的腳力，10多個省市區(qū)、202個村莊的深入行走，作品廣角地呈現(xiàn)這一中國事業(yè)所取得的歷史性成就。從某種意義上說，一部改革開放的歷史，就是一部擺脫貧困、實現(xiàn)小康的歷史。作為國內第一部全景立體而體系化的小康建設的文學報告，100多萬字的《奮斗與輝煌——廣東小康敘事》是當代嶺南發(fā)展傳奇的史記，是偉大中國夢的華彩篇章，又是時代奮斗者的精神頌。蘇州是鄧小平小康思想的構想地，《向時代報告》展示的正是“中國全面小康的江蘇樣本”，作品以小康要素的集成書寫，真實生動地反映了江蘇全面小康建設的偉大實踐，既是地方志，也是民族志亮眼的彩頁。

四

人民是真正的星辰大海，他們是時代的主人公。報告文學以時代的主人公為作品的主人公，是其題中應有之義。近年來，報告文學作家更多地矚目具有某種時代精神史意義的人物，挖掘再現(xiàn)人物善與仁的美好人性、為國復興而創(chuàng)造奉獻的公民責任心和在黨為民的赤誠初心，作品的人物鮮活真實，具有主題的主正能量，也不乏審美的感染力。這些人物中有兩代縣委書記的榜樣焦裕祿（《大河初心》）和廖俊波（《一個溫暖的“發(fā)光體”》）、有獲得戰(zhàn)功而永不褪色的英雄（《腳印——人民英雄麥賢得》《張富清傳》）、有脫貧攻堅中的時代楷模（《山神》《姜仕坤》）、有在各自領域卓有成就的科學家和科技工作者（《驚天動地的“兩彈”元勛》《袁隆平的世界》《中國天眼·南仁東傳》《張錦秋傳：路上的風景》《大地之子黃大年》《永遠的李保國》）、有奮戰(zhàn)在抗疫一線的精誠大醫(yī)（《鐘南山：蒼生在上》《鐵人張定宇》《張文宏醫(yī)生》），既有許多如《點亮更多孩子的夢想》這樣致敬張桂梅功勛黨員、時代先鋒的作品，也有不少像《喀喇昆侖雪山下》《行走的脊梁——泰山挑山工紀事》《加油站的故事》《一位叫“大連”的志愿者》《上海工匠》《用愛吻你的痛》《心中的旗幟》《永遠的初心》等以在各自崗位上作出突出貢獻的人們?yōu)槎Y贊對象的作品。人物報告文學琳瑯滿目，守定初心使命擔肩的精神形象光彩照人。

正能量與感染力兼?zhèn)涞娜宋飯蟾嫖膶W，所塑造的主人公是一些靈魂發(fā)光的大寫的人，在他們身上融合了鮮明的時代邏輯和個人邏輯。高建國的《大河初心》全息地敘寫了焦裕祿精神的生成史、發(fā)展史和接受史，既是一部焦裕祿的個人精神傳記，又是一曲極具時代價值的共產黨人的精神頌。王國平的《一個溫暖的“發(fā)光體”》，從“謀事”“對己”“待人”三個方面凸顯“全國優(yōu)秀縣委書記”廖俊波這一個“發(fā)光體”的“溫暖”。王宏甲的《中國天眼·南仁東傳》將“中國天眼”建設與人物的個人史及其關聯(lián)的社會歷史作了有機結合的立體敘說，寫出了一顆真實多維富有情趣意味的靈魂?！霸谶@最后的日子里，我必須跑得更快，才能跑贏時間”，“我們要用自己的生命，保衛(wèi)武漢！”李春雷的《鐵人張定宇》用一系列個性化的語言和細節(jié)，將人物“鐵”的形象雕刻了出來，嵌入讀者的心扉?！澳挠袣q月靜好，不過是有人替你負重前行?！倍盼木甑摹犊鲅┥较隆芬陨钋橹P，歌詠在雪域高原戍邊官兵的犧牲和奉獻。徐錦庚的《行走的脊梁——泰山挑山工紀事》和彭名燕的《用愛吻你的痛》寫的是獨特的人物群體，前者以造型感極強的白描簡筆，寫實、寫活了泰山挑山工“青春獻泰山，風光留大眾”這一“行走的脊梁”的誠樸形象；后者寫的是城市救管站中的救助者、志愿者和受助的生活無著者。以大愛深吻弱者之痛，托舉了物質現(xiàn)代化中的城市文明高度。新時代優(yōu)秀的人物報告文學，豐富了當代中國文學的人物系列，為中國精神新譜系增添了許多令人敬仰的豐碑。

五

黨的十八大以來，生態(tài)文明建設被納入“五位一體”的總體布局加以全面推進，我國進入到了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現(xiàn)代化新發(fā)展階段。生態(tài)文學也于斯為盛，并且呈現(xiàn)出一些新的特點。生態(tài)文學不是絕對意義上的“自然文學”，它依然是“人的文學”，但不是“人類中心主義”的文學。寫作者基于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新命運共同體的理念（將生態(tài)文明作為一種世界觀、文學觀），在其書寫中反思和重建人與自然的關系。近年來，有為的報告文學作家能銳敏發(fā)現(xiàn)具有時代主題價值的生態(tài)題材，寫出有思想當量和文學含量的作品。這類寫作不再只是對生態(tài)問題的揭露，而是以新的生態(tài)文明觀為導引，著眼于新階段新生態(tài)的報告。報告文學中的“綠色敘事”成為新時代文學書寫中一抹亮色，引人關注。

何建明的《那山，那水》敘寫浙江余村生態(tài)文明建設的成功實踐和美麗圖景，是首次以報告文學的方式對“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生態(tài)思想做出的富有表現(xiàn)力的詩意闡釋。陳啟文的《中華水塔》有著歷史的縱深、宏闊的視野，作品將青海三江源與全球生態(tài)系統(tǒng)關聯(lián)了起來，顯示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另一種意義。徐剛的《大森林》是一部大氣之作，呈現(xiàn)的既是森林自在系統(tǒng)的大歷史，也是一部人與森林的關系史，古今中外的森林與森林文化于此匯聚，可謂大觀。張慶國的《犀鳥啟示錄》是脫貧攻堅主題寫作中的生態(tài)敘事。犀鳥被稱為愛情鳥。生態(tài)美了，飛走的愛情鳥得以回歸。任林舉的《虎嘯》通過追蹤、揭秘野生東北虎，寫出了一個充滿生命感的山野江湖，是一部敬畏自然生命有意有趣之作。李青松是以生態(tài)寫作確立自己文學地位的“自然之子”。他的《萬物筆記》《相信自然》等，所寫多為“自然”“萬物”。作者從個別物種的微觀細察中呈現(xiàn)其物性與理趣，具有生態(tài)情、博物志的價值。此外，哲夫《水土——中國水土生態(tài)報告》、古岳《凍土筆記》和牛海坤《額濟納河畔》等作品也各有側重，自成風景。

生活是廣闊的原野，無垠的大海。新時代的報告文學書寫，有鮮明的主題主調，但也向著現(xiàn)實與歷史作著無限的漫溢，呈現(xiàn)出一些“野蠻生長”的景象。寫實類作品從某種意義上說表示著寫作對象的打開、敘事模式的別樣，有的作者深潛歷史的隧道，開挖新的寫作題材。高洪雷的《樓蘭啊，樓蘭》《絲綢之路——從蓬萊到羅馬》，基于歷史而又不拘泥于歷史，打開了絲路寫作的新視窗。楊義堂的《千古家訓》將讀者帶回南北朝變幻紛繁的歷史時空，看取顏之推的人生命運和家訓生成的意義。邱華棟、葉兆言、葉曙明等為城市立傳，《北京傳》《南京傳》《廣州傳》等，書寫歷史中的城市和城市中的歷史，開啟了中國城市非虛構寫作的新形態(tài)。現(xiàn)實報告更是多向攝照。長江在寫作《直面北京大城市病》這類“新聞調查”作品外，還有《我的生命誰做主？》《“養(yǎng)老”革命》《向肥胖宣戰(zhàn)！》等涉及普泛大眾的寫作。周芳的《重癥監(jiān)護室》《精神病院》透視特殊的生命空間，觀照人性另外的樣態(tài)。李燕燕的《無聲之辯》《我的聲音，喚你回頭》聚焦基層特殊人群的生活，展示了聾啞人等弱者的生活際遇和心理世界，散逸出更多的人間煙火味。陳果的《勇闖法蘭西》，主人公是一位只有小學文化程度的年逾花甲的退休職工。作品書寫他單騎遠行法國的傳奇，不只是為了傳播熊貓文化，更顯示出改革開放中普通中國人的精神強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