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唱會》:聚焦生命幽暗與高貴
這是一場因文字而高歌的“演唱會”,是作家艾偉用七篇短篇小說構建而成的《演唱會》,是一次聚焦生命幽暗與高貴的溫暖旅程。
艾偉和畢飛宇、李洱、東西同屬于“新生代作家”的代表人物——上世紀90年代初登上文壇的一批作家,他們一改80年代先鋒作家的凌虛蹈空,向習焉不察的日常生活投以敏銳的注視。艾偉的代表作有《風和日麗》《盛夏》《水上的聲音》《整個宇宙在和我說話》等,另有《艾偉作品集》五卷。多部作品譯成英、意、德、日、俄等文字出版,在當代文壇享譽盛譽。文學批評家李敬澤曾評價“艾偉作為一位小說家,有著巨大的洞察力。”他總是對人性深處的幽微角落保持高度敏感。
短篇小說在艾偉的創(chuàng)作中十分重要。艾偉曾說,“短篇小說不是現(xiàn)實生活本身,而是越出現(xiàn)實常規(guī)的產物,是這個正常世界的一次意外事故。如果說,小說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一點用處的話,用處就在這里——小說用具體的‘個人’試圖去刺穿那個龐大而堅固的觀念堡壘,從而可以將活力和可能性歸還給生活,將自由歸還給人類?!痹凇堆莩獣分?,艾偉真正做到了將自由歸還給人物,激發(fā)出短篇小說與其篇幅不成正比的無限潛能,展示了短篇小說藝術可以抵達的深度和廣度。
《演唱會》由七篇作品組成,分別是《演唱會》《小偷》《在科爾沁草原》《小滿》《幸福旅社》《在莫斯科》《最后一天和另外的某一天》。這些小說分別獲得過收獲文學榜短篇小說榜榜首、汪曾祺文學獎、《小說選刊》最受讀者歡迎獎、《作家》“金短篇”小說獎等,入選“城市文學”排行榜。
同名小說《演唱會》是其最新發(fā)表的一篇作品。艾偉書寫了這樣一個故事:“男人”的兒子酷愛周杰倫演唱會,買了黃牛的廉價票卻無法入場,于是攀上近旁的摩天輪觀看,不料輪盤轉動掉下摔死。這里,坑害男人兒子的是黃牛,而吊詭的是,男人自己便是制作假票提供給黃牛的人,正所謂自作自受。由于失去愛子,他的精神狀況變得褊狹而偏激,憤世嫉俗,報復之意逐漸積聚,他將如何報復,他成功了嗎?《演唱會》的故事是敞開的、溫暖的。關于自己的小說創(chuàng)作,艾偉強調,“在講好故事的同時,我更看重人的復雜性?!薄堆莩獣肪劢谷诵缘膹碗s與幽微,既寫了破碎生活帶給人的創(chuàng)傷,也寫出寒夜里的相互慰藉。評論家胡平對《演唱會》給予了高度評價:“有些短篇小說雖短,但來得真切、自然,場景獨特,文本始終縈繞作者濃郁的感覺,短得扎實、誘人、深邃,它的力量便已經超過那種長篇。艾偉《演唱會》就屬于這樣的短篇小說?!?/p>
《最后一天和另外的某一天》獲得了2020年收獲文學榜短篇小說榜榜首,書寫的是一個女殺人犯的故事。一個女人在監(jiān)獄里待了整整十七年,成為監(jiān)獄里的頭號模范犯人。這個女人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樣的故事?對這個問題的探尋一直貫穿于讀者的閱讀體驗中。收獲文學榜頒獎辭對小說的理解是這樣的:“小說試圖窺探這個女人謎一樣的人生,卻發(fā)現(xiàn)終究所得有限。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小說設置了戲中戲,一部以此女人為原型的戲劇在舞臺上演,作為原型的女人坐在觀眾席里冷若冰霜。這是作家和他作品中人物的角力,在這個意義上,艾偉的這篇小說帶有‘元小說’的氣質,因此小說有兩個文本面向,在表層文本里,女犯人的故事以懸疑劇的方式勾起了讀者足夠多的好奇心;在深層文本里,這是一個關于作家無法馴服其作品人物的故事,它暗示了藝術的高度和限度。而在最后,小說似乎和所有人都開了一個玩笑:你永遠不會知道你想知道的,因為這就是生活最混蛋又最堅固的邏輯?!薄蹲詈笠惶旌土硗獾哪骋惶臁穼懥瞬豢衫斫庵斫猓蚨畈豢蓽y。
《小滿》講了女性母愛本能和身體的關系,曾獲得過第五屆汪曾祺文學獎。小說講述的是一個關于代孕的故事,艾偉將故事講得跌宕起伏,讓人物自由生長于文字之間,也回應了當代的社會現(xiàn)實問題?!对诳茽柷卟菰分v述男女之間不可言說的復雜和曖昧,獲2017年《小說選刊》最受讀者歡迎獎。頒獎辭中寫道,“《在科爾沁草原》中人物的情感,是延綿起伏的遠峰。故事情節(jié)作為‘冰山的水上部分’,由富有意味的一系列變化構成。這些外在的變化帶來轉折的詫異,也體現(xiàn)人物的內在訴求。書寫作為一種主觀取舍,傳達出作家對價值的判斷,對生活的態(tài)度,呈現(xiàn)人物的精神、物質需求,揭示被猜度被高估被貶低的種種處境?!?/p>
在另外幾篇小說中,《小偷》試圖探討誰偷走了我們的生活和情感;《幸福旅社》講了不能承受的罪感;《在莫斯科》以域外之鏡像映照當下知識分子的精神狀態(tài),短篇小說集《演唱會》中的每一篇作品,都有對心靈的探索,對人性的揭秘。更為重要的是,艾偉在那些不為人知的角落里,重新發(fā)現(xiàn)、拾起人們被偷走的愛與生活。即便肉體在歲月中磨損,骨頭也在唱著歌。
作為在長篇、中篇、短篇等不同賽道上均有耀眼戰(zhàn)績的小說家,艾偉對于虛構作品的創(chuàng)世能力別具理解。他的小說中,既有“現(xiàn)實化”的一面,也有“寓言化”的層面。他稱自己是卡夫卡的信徒,他曾表示:“我理想中的小說是人性內在的深度性和廣泛的隱喻性相結合,它誠實、內省,它從最普通的日常生活出發(fā),但又具有飛離現(xiàn)實的能力,它自給自足,擁有意想不到的智慧。它最終又會回來,像一把刀子一樣刺入現(xiàn)實或世界的心臟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