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國潮科幻”?
國潮科幻的創(chuàng)作本質和一個問題繞不開——怎樣把古代的、古典的故事賦予現(xiàn)代意義。我在《蒸汽水滸》中將《水滸傳》,改造成一個發(fā)生在近代的故事,而在《賽博神話》中將神話放在未來。國潮的生命力來源,其實就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地賦予古典的故事現(xiàn)代的含義。
歷史與故事的平衡
在國潮改編的路徑上,不管是原有的傳說故事(上古神話、寓言、傳說),還是歷史,都可以作為素材。我對選材沒有特別的偏好,唯一不同的是,我在寫歷史題材的時候,一般情況不會直接用歷史背景,會將歷史背景做大幅度改造。
歷史現(xiàn)實不會照顧故事的戲劇性能,人類過去的事件、活動及詮釋讓“歷史”變得復雜又混沌,所以了解歷史會花費大量的精力,同時更進一步的問題是如何在歷史真實的質感和故事的戲劇性之間尋找一個平衡——
只照顧歷史的復雜性,會讓你的故事趨于戲劇性和可讀性,但如果你只照顧戲劇性,那你的歷史就會變得毫無質感。
比如,現(xiàn)代男女平等的觀念放在宮斗題材就不太適用,女性應該獨立,至少不應該去后宮爭寵,但宮斗的背景下,在這種非常典型的男女極度不平等的條件下,很難讓讀者感受到女性的獨立和自立。
將過去的題材賦予現(xiàn)代意義
首先書寫古典故事要避免兩個誤區(qū):
A/當我們用一個古典的題材去寫一個新故事時,如果太過拘泥于古典,就會變成復述。
B/許多古代故事的價值觀已經(jīng)不適用于現(xiàn)代,需要在精神內核上用現(xiàn)代的故事。
在安全區(qū)內,改編古代事件和故事的理想狀態(tài)就會讓讀者一邊可以從故事的具體的細節(jié)中,不斷地對應古代故事,同時讀者又能認為這個故事是一個全新的故事。
但我的作品《賽博神話:禍亂時期的愛情》有些特殊,這個故事的原著為唐傳奇《柳毅傳》,精神內核本身就極為現(xiàn)代,歌頌的依然是當代愛情價值觀里面重要的承諾、忠誠,所以我將基本內核保留,但把整個故事架構打碎重構。
同時讀者在欣賞新故事的同時也能對照原版的《柳毅傳》——書中關鍵人物的名字和定位,猜測劇情走向,獲得額外的閱讀快感。
國潮科幻的IP化
時代的母題是流行文化,流行文化的媒介例如游戲、電影、動畫等形式,一個好故事應該在不同的媒介中流通,對IP的構建和擴展應該積極。
國潮作為IP的拓展方向其實大有可為,以游戲為例,如果從頭做原創(chuàng)IP,等于讓玩家去了解一個全新的世界觀,受眾需要從零開始,一步步理解,再建立感情。(比如我正在做的游戲IP【白噪生存指南】)
想加快這個進程,最容易的辦法就是讓世界觀和過往的故事有所關聯(lián),古典故事是民族的共同的記憶,這就降低了游戲世界觀的理解門檻。
比如育碧的《刺客信條》系列,在《刺客信條》的故事里,未來人類會通過特殊裝置追溯祖先記憶,其中涉及到大量的歷史事件和歷史時期,但它也同時從商業(yè)的角度講述了一個現(xiàn)代故事。而科幻門類本身十分小眾,IP方面大眾會認為劉慈欣是一個標桿,但這種情況只存在于劉慈欣本人身上,并非是科幻變得越來越IP化,在小說領域科幻的IP化還有很大的空間。
“改編”的創(chuàng)作實踐
世界上的故事沒有一個是絕對嚴格意義上的沒有任何“改編”的作品,在創(chuàng)作領域,創(chuàng)作者要么基于自己關注的話題進行故事架構(包括基于紀實報道和歷史事件的藝術作品,也是用故事的方式去探討相關的話題,讓文字本身做到嚴謹),要么基于典型的人物、作者感興趣的人物特質進行創(chuàng)作。
我認為創(chuàng)作有很多條路,不要給自己設下任何限制,在自己最感興趣的道路上尋找自己的故事。歷史發(fā)展過程中會不斷出現(xiàn)許多有意義的話題和典型的人物,我采取的創(chuàng)作方法就是將兩者結合在一起考量后做嫁接——
1、將一個古典故事放在一個儼然不同的時代去講;
2、將故事所處的環(huán)境替換;
3、將故事的內核替換成另一種故事的內核。
這種交叉創(chuàng)作方式會產(chǎn)生很多我們之前從來沒有關注過的新視野。
同時我自己也會有個習慣,我有一本筆記用來記錄很多我覺得有意思的人物和主題,這是一個可執(zhí)行性很高的方法,把你覺得一瞬間觸動你的東西記錄下來,再把它放在一個完全不同的時空中演繹,會發(fā)現(xiàn)不同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