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周之星 | 沐子:向日葵(2024年第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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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欄目主持:鄧潔舲
本周之星:沐子
沐子,原名楊天生,浙江天臺人。當(dāng)過知青、教師、礦工、銀行職員、經(jīng)濟師、民營企業(yè)主。一九八七年前曾在《東?!返入s志發(fā)表小說。二零二零年重拾筆,恢復(fù)短篇小說創(chuàng)作,偶有作品發(fā)表。
作品欣賞:
向日葵
紛亂的細(xì)雨中,堅果回到了小城。準(zhǔn)確地說是回到了父母身邊。除了父母,小城里已沒有熟悉的人。初中同學(xué)已憶不起一張面孔。高中上的是縣重點的“火箭班”,同學(xué)之間除了埋頭讀書,幾乎沒有任何私交。“火箭班”的同學(xué)都考上了大學(xué),如今散落在東南西北,無一人回到小城。
出租車在杏林巷口停下了,小巷狹窄,堅果只得拉著行李箱步行。巷子里靜極了,除了行李箱輪子滾動的聲音,再無任何響聲。巷子兩旁人家的枇杷從石墻上探出頭來,滾圓、金黃、饞人,伸手即可摘到,這跟少年時的印象并無兩樣。到家了,堅果立在門口,深深地呼吸著熟悉的味道,并不急于進院。父母家是一幢二層樓房,外帶一個小院,羊攀藤爬滿了院墻,把家遮蔽得嚴(yán)嚴(yán)密密。
進了小院,堅果看見父親站在凳子上整理葡萄架上的藤條,母親手里拿著剪刀、塑料繩子,站在一旁打下手。
母親看見堅果,睜大了眼睛,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愣了一會,才大聲喊:“果兒回來了。”喊得急促,聲音卡在喉嚨里,又尖又細(xì)。父親聽見了,急忙跳下凳子,望著堅果搓手,不知所措。
堅果的父母都是小學(xué)退休教師。堅果十八歲考上哈工大,畢業(yè)后留在哈爾濱工作,爾后娶妻生子。二十多年中只回家過幾次,每次住上兩天就匆忙趕回哈爾濱,父子之間彼此都有幾分陌生感。
母親伸長脖子,張望堅果身后的院門,問:“棲霞和豆豆沒回來?”
堅果說:“棲霞要上班,豆豆念初中三年級了,馬上就要中考,功課忙。”
堅果回家時正值梅雨季節(jié),回家半個月了,他足不出戶,天天坐在屋檐下看雨。雨絲飄忽,細(xì)細(xì)密密,眼前朦朧一片。
父母看到兒子整天沉默寡言,很是擔(dān)憂,躲在房間里作著多種猜測。
一日,父親打破了沉默,問:“果兒,工廠里不忙?”父親知道十年前,兒子從國企辭職,自主創(chuàng)業(yè),辦了個光學(xué)儀表廠。
堅果不想再瞞父母,直截地說:“工廠倒閉了?!彼酌C5挠旰煟睦飮@口氣,時光倒退了十年,自己回到一無所有。企業(yè)倒閉后,堅果賣掉了幾處房產(chǎn)及轎車,總算把銀行貸款及拖欠的員工工資償還清了。妻兒只得住回了從前的大雜院。
父親遲疑了一會,仰臉望天說:“辦企業(yè)心累,心不要太大,倒閉了就重新找份工作,吃點安穩(wěn)飯吧。”
堅果半天沒說話,突然冒出一句:“上山容易下山難?!?/p>
父親教了一輩子書,他不解兒子的心思,更看不懂外面眼花繚亂的世界。
一天,出太陽了。院中的樹葉綠得逼人眼??諝馇逅?,吸上幾口,脊背酥松了。天藍(lán)得人心里直想撒野。
父親望著坐在屋檐下發(fā)呆的兒子說:“果兒,去外面走走?!?/p>
堅果望著院墻,雨后的院墻濕漉漉的,在陽光映照下顯得越加沉重。他心灰意懶,腳沒有挪動,身下的竹椅子吱嘎作響。
時間過得飛快,雨季終于過去,初夏來臨了。
傍晚,堅果回家后第一次走出了小院,他想去城外的小溪邊轉(zhuǎn)轉(zhuǎn)。之前乘出租車回家的路上,小城陌生得讓人以為是到了另一個城市。堅果心里想,記憶中的溪流應(yīng)該還是原來的模樣。
城市的高樓漸漸模糊,窗戶和墻連成了一體,堅果來到了溪邊。溪邊野草蓬亂,溪流酣睡著,身上沒一絲波紋,水鳥的投影清晰可見。堅果沿著小溪走了很久,回頭望望,看不見城市的高樓了。他突然從灌木縫隙中望見有人在釣魚,便信步走上前去。
釣魚人聽見響動,扭過頭來,看了來人一陣,突然喊:“堅果,是你啊,幾十年沒見,胡子滿臉了?!?/p>
堅果瞇瞪著眼,搓著手,他不認(rèn)識眼前的這位釣魚人。
釣魚人說:“我是丁甕呀,和你初中同學(xué)。”
堅果晃晃頭,他實在想不起有個叫丁甕的同學(xué)。
釣魚人說:“初二時,我留級到了你班里。”
堅果這才想起來。初二時班里來了個留級生,身材粗壯,臉黝黑,和自己同桌。初中畢業(yè)后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
堅果揉揉眼,說:“好多年沒見面了!”
丁甕說:“是呀,初中畢業(yè)后就沒見過?!?/p>
丁甕忽然轉(zhuǎn)過身,揮動魚竿,一條魚兒上鉤了,在空中蹦跳著。丁甕彎腰取下魚鉤,把魚放進溪邊的竹簍里。他走到堅果身邊說:“今晚不釣了,遇見老同學(xué)了,說說話?!?/p>
堅果和丁甕坐在溪邊的巖石上。巖石光滑,溪流幽深,無聲無息地流淌著。
丁甕搓搓手,說:“堅果,你給我的印象太深了,每次考試,成績總是班級第一。全班就你一個人考上了縣重點高中的火箭班?!?/p>
這么多年不見了,堅果不知說點什么好。初中時,丁甕沒有給自己留下任何印象。堅果只會說:“一樣的,一樣的。”
丁甕說:“你還記得保平嗎?”
堅果搖搖頭,望著溪水竭力回憶。
丁甕說:“你對保平肯定沒印象了,保平成績在班級也是倒數(shù)前幾名的。都這樣,差生對優(yōu)生有印象,優(yōu)生都記不住差生?!?/p>
堅果低頭想想是這么回事。
丁甕說:“保平是泥瓦匠,從腳手架上摔下來,腿瘸了,現(xiàn)在靠他老婆養(yǎng)家。”
堅果望著溪水沉默了一會,問丁甕:“你現(xiàn)在做什么工作?”
丁甕說:“我在別墅區(qū)做保安,說白了,就是看大門的。”
堅果問:“一家人生活還好吧?”
丁甕說:“兒子十三歲了,在上學(xué)。妻子在家?guī)Ш⒆?,做家?wù)。小城周邊有荒地,妻子種點蔬菜。我晚上出來釣幾條魚。一日三餐葷素都有了,生活蠻好的?!倍‘Y咂著嘴巴,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
堅果“哦”了一聲,抬頭看溪流,溪水平展展,沒有一絲響動。堅果心里想:生活要是如溪水這般寧靜多好。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丁甕仰臉看看天,說:“明天還要上早班,我們回去吧!”他拉過堅果的手使勁握,握得堅果直咧嘴。
丁甕說:“老同學(xué),周六我不上班,晚上到家里來喝酒。多年不見了?!?/p>
丁甕和堅果在大街上分別時,丁甕說:“我還住在九曲巷五十四號,周六一定要來呵。”
肯定不是由于丁甕的熱情邀請,但堅果弄不清是什么緣故,突然萌發(fā)了要去丁甕家坐坐的念頭。這念頭越來越強烈,從周一到周五,一直糾纏著堅果。
周六傍晚,堅果尋到了九曲巷。巷子如其名,彎彎曲曲延伸,如一條長繩慵懶地躺著。巷兩旁人家的屋檐都快相接了,只留下一線青天。
堅果尋到五十四號,兩間木板墻的矮房子。墻板霉變發(fā)黑,布滿裂縫。屋里透出昏黃的燈光,照得一地斑駁。
丁甕見到堅果,忙扭頭朝里屋喊:“翠兒,我老同學(xué)來啦?!?/p>
一個中年女人從里屋出來,滿眼笑意,她對堅果說:“給媽喂好飯后,我就做夜飯?!?/p>
堅果說:“你忙,我和丁甕先說會話?!?/p>
丁甕對堅果說:“我媽有病,長期臥床?!?/p>
堅果扭頭四顧,問:“你兒子呢?”
丁甕說:“兒子周六周日在他姨媽家,晚飯后才送回來?!?/p>
堅果和丁甕說話間,丁甕妻子已做好晚飯。菜蠻豐盛:番茄炒蛋,清炒刀豆,蒸泥鰍干,鯽魚豆腐湯。
丁甕指著桌上的菜說:“泥鰍是稻田溝里捉的,鯽魚是溪里釣的,蔬菜是老婆種的,蛋是家里養(yǎng)的母雞下的?!?/p>
丁甕抿一口黃酒,咧嘴笑笑,對堅果說:“我老婆漂亮吧,同事們來家都一個勁夸她。”
丁甕妻子拿筷子敲了一下丈夫的手背,說:“別顯擺,你同學(xué)是大學(xué)生,在大城市里工作,見的漂亮女人多了去了?!?/p>
堅果抿嘴笑笑。丁甕的妻子相貌極平常,寬臉黑紅,胳膊粗壯有力。若稱為健康美倒還差不多。
丁甕的妻子胃口極好,埋頭扒菜,嘴嚼得叭叭響。
丁甕說:“瞧這吃相,吃慢點,讓客人先吃?!彼ь^對堅果笑笑說:“別見怪,她小學(xué)畢業(yè),不懂禮數(shù)?!?/p>
妻子拿手背擦把嘴,說:“你當(dāng)我不曉得,你初中時,成績?nèi)嗟箶?shù)第一。”
丁甕仰臉晃頭,得意地說:“我好歹也是個中學(xué)生?!?/p>
夫妻倆邊斗嘴,邊往對方碗里夾菜,邊呵呵笑。堅果見了,心中生出一絲感慨。他眼前浮現(xiàn)出妻子的臉,企業(yè)倒閉后,那張臉再也沒有過笑容。
飯后,堅果和丁甕坐在桌子邊閑聊。
正聊著,丁甕忽然站起身,跑到里屋,拿出個大本子,對堅果說:“這是我兒子的畫?!?/p>
堅果初中時報了個美術(shù)培訓(xùn)班,學(xué)過三年繪畫。他翻開本子看,前面幾頁畫的是天空、河流、樹林,雖然畫得都不錯,但并不出眾。翻到中間,一幅向日葵讓堅果心一驚,脊背一直,呆了眼看畫。青草地上,十多株飽滿的向日葵迎著太陽奔跑,花瓣吐出金黃的火焰,畫面充滿了律動感。
丁甕在一旁問:“老同學(xué),怎么樣?畫得好嗎?”
堅果呆眼看畫,顧不上說話,只連連點頭。
丁甕妻子跑過來,大聲說:“全班數(shù)我兒子畫得最好。”
丁甕說:“我說過,我兒子是繪畫天才?!?/p>
丁甕妻子拍著丁甕的肩頭,大聲說:“你早就說過,兒子八歲那年就說過?!?/p>
堅果望著眼前這對夫妻,心里一熱,默默地想:這家子生活雖然艱難,但兒子有出息,希望就在。
堅果正想著,有人敲門。抬頭見一女子領(lǐng)著一個十多歲的孩子進了家門。
丁甕妻子大喊一聲:“寶貝回來了。”急忙跑過去,抱住孩子,問:“寶貝,今天在姨媽家吃什么了?”
丁甕的兒子迷瞪著眼,晃晃頭,又像是沒有晃,抿著嘴唇不吭聲。
丁甕忙上前,彎下腰,撫摸著兒子的頭,問:“兒子,今天畫畫了嗎?畫的什么?”
孩子眼光呆滯,嘴巴吐出幾個單詞:“草,草地。”
丁甕拉著孩子的手,來到堅果跟前,拍拍他的背說:“兒子,喊叔叔,快喊。”
堅果忙伸手握住丁甕兒子的手。丁甕兒子卻扭轉(zhuǎn)頭望墻壁。望了一陣,突然掙脫了堅果的手,低頭跑到里屋去了,丁甕妻子也連忙跟著孩子進了里屋。
丁甕訕訕地對堅果說孩子怕生,讓他別介意,堅果連忙擺擺手。丁甕不起眼地嘆了一口氣,堅果心里也對孩子的異樣微微感到有些疑惑。
“天不早了,我送你出門吧?!?丁甕說。
路上,與一整天的熱情相比,丁甕顯得很沉默,堅果隱隱猜到了什么,也不說話。半晌,丁甕才開口:“孩子三歲的時候我們才發(fā)現(xiàn),醫(yī)生說現(xiàn)在不叫自閉癥了,叫孤獨癥?!?/p>
小巷彎彎曲曲,燈光慘白。堅果覺得這條路顯得特別黯淡、曲折、漫長。
“以前我和他媽媽都忙著打工,以后,我們多陪陪他,也許他就不會這么孤獨了吧?!?丁甕回過頭對堅果咧嘴笑了一下。
轉(zhuǎn)日清晨,天色剛發(fā)白,堅果就辭別父母,離開小城,回到哈爾濱重新創(chuàng)業(yè)。
堅果后來常常想起那天夜晚的情景。走出彎彎曲曲的小巷,面前是寬闊的大街。街上燈光灼眼,恍如白晝。堅果和丁甕在巷口握手告別。
丁甕說:“沿著這條大街筆直走,就到你家了?!?/p>
堅果轉(zhuǎn)身沒走幾步,丁甕又跑過來,握住堅果的手。丁甕的手粗糙有勁,握得堅果直咧嘴,他迫切地問:“我兒子的向日葵畫得真好,是嗎?”
本期點評1:
在大都市飛速發(fā)展的當(dāng)下,“回故鄉(xiāng)”已經(jīng)成為一個重要的文學(xué)母題了。都市文化與故鄉(xiāng)(一般是鄉(xiāng)村、小城鎮(zhèn))文化之間越來越大的差異和越來越深的隔膜,催生了這一母題。久居都市的人,一旦回到故鄉(xiāng)的語境下,便能清晰地感知這種差異:都市的意象是石頭,它是冰冷的、陌生的、靜止的、成分復(fù)雜的;故鄉(xiāng)的意象是泥土,它是柔軟的、熟悉的、生長的、簡單純凈的。就文學(xué)來說,都市是敘事的,代表著可能性,而故鄉(xiāng)是抒情的,它是一種永恒的底色,給人以治愈的力量。
沐子小說《向日葵》所寫的,正是這樣典型的故鄉(xiāng)。在主人公堅果的故鄉(xiāng)里,有父母,有昔日的同學(xué)玩伴,有少年印象中的巷子和枇杷樹,有熟悉的味道……這些故鄉(xiāng)情景的描摹,都帶著一種“回溯”的沖動,回到母體,回到子宮,回到溫暖的大地和無憂無慮的狀態(tài)中。當(dāng)然這也只能是希冀了,現(xiàn)實中的堅果已經(jīng)成家立業(yè),有了妻兒,并經(jīng)歷了創(chuàng)業(yè)到破產(chǎn)的挫敗。因此他對故鄉(xiāng)的核心訴求,就是“治愈”。他選擇性地略過了故鄉(xiāng)中那些已然物是人非的部分,而奔向自然,奔向溪流,并最終從初中同學(xué)丁甕那里汲取到最淳樸的力量——一則是知足常樂,這來自故鄉(xiāng)的“抒情性”;二則是相信希望,這又與故鄉(xiāng)的“生長性”有關(guān)。故鄉(xiāng)的能量,正像堅果看到的孤獨癥兒童筆下那一叢向日葵,“迎著太陽奔跑”“充滿了律動感”,讓人“心一驚”“脊背一直”。由此,堅果從精神上完成了他此次“回故鄉(xiāng)”的使命。
小說寫得流暢自然,情感充沛,又能夠舉重若輕,娓娓道來,可以看出作者對謀篇布局、語言表達(dá)以及敘事節(jié)奏都有不錯的控制力。如從更高的要求來說,我還想提一個問題,就是小說中“都市-故鄉(xiāng)”對比的意圖過于明顯了,通篇隱含的都市是不快樂的,而故鄉(xiāng)是包容的、寬厚的、健康的,這使得小說更像一個寓言故事,它展示作者的某一種看法、說明一個“道理”或觀念。但其實,我們的都市和故鄉(xiāng)還有更復(fù)雜的內(nèi)容,它們也無時無刻不在發(fā)生著變化。要試著去捕捉更多元的感受和經(jīng)驗,寫出意外,哪怕是閑筆,也會讓小說的內(nèi)涵與外延更加豐富、真切。
——于文舲(《當(dāng)代》編輯,青年作家)
本期點評2:
《向日葵》:當(dāng)堅果脫去外殼
文學(xué)能做什么?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但這篇小說似乎已經(jīng)回答了這個問題。日子在過,時間也在過,在時間里的人們身上都有這一種“過客”的設(shè)定。這個詞是一種底線,是一種瀟灑而善良的底線。且不說長,就說個一百年吧。對于個人,百年前不定,百年后不曉。所以有句話“人生不滿百,何懷千歲憂”。但文學(xué)卻常懷憂愁,在真假里,在執(zhí)著和因果中。一步一印,負(fù)重且艱難的行著。小心再小心,因為它背負(fù)著人類靈魂深處的最柔軟。
回到這篇小說,這部作品的謀篇是成功的,不虛空,不泛大。從一個創(chuàng)業(yè)失敗者的歸途入筆,這不僅貼合了現(xiàn)實,也隱隱點了一下歸宿。讓讀者一下子就進入了文章。但作者并不是一再描寫主人公創(chuàng)業(yè)失敗的孤寂和落寞,反而是筆鋒一轉(zhuǎn)。讓主人公遇到了少年時的同伴丁甕,丁甕雖然干著最累的工作,但也有著最簡單的幸福。這不免讓主人公想到自己,有些悵然若失。這時文章的亮點,也是高潮部分。自然而然的出現(xiàn)。麻繩專挑細(xì)處斷,丁甕的兒子,一個只喜歡畫畫的孤獨癥孩子。讓這個家蒙上了一層暗影。但丁甕并沒有顯出一絲消沉。反而是用向日葵一樣的態(tài)度,向陽而活。這里面有一個很到位的細(xì)節(jié),就是當(dāng)曾經(jīng)學(xué)過畫的堅果看到丁甕兒子畫的向日葵時,“心里一驚,脊背一直”這兩句如此傳神,如此精煉,又如此提氣。最后丁甕還送給了堅果一句看似平常卻富含哲理的話“沿著這條大街筆直走,就到你家了”。這一下,堅果那層堅硬的外殼就脫落了,他有了新的生命力。他會像向日葵一樣,向著美好的未來出發(fā)。
在這篇文章里誰是“過客”呢?創(chuàng)業(yè)失敗的堅果?苦中作樂的丁甕?還是那個患有孤獨癥的孩子?
——劉家芳(中國作家網(wǎng)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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