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張晚風點燈》：點起命運之燈
多少人癡迷于未來的不可知性，又有多少人深受其害渴望觸碰命運的禁忌？未知的東西總是充滿可能性，人懼怕未知，卻也憧憬它。古往今來，總有許多人試圖掌控命運，雖然渺小，卻仍在與命運的博弈中獲得了自我的價值。東君的短篇新作《為張晚風點燈》探討了命運、傳統(tǒng)與個人的沖突，通過對浙南地區(qū)風土人情的極致書寫，帶我們走進了鼓詞先生的生活和大眾的喜怒哀愁。
或許，對于大部分外鄉(xiāng)人來說，浙南地區(qū)的生活是陌生的。但通過東君的描畫，那片地域上的人以及他們的命運，卻都緩緩展開于不疾不徐的敘述文字之中，讓讀者從中了解鼓詞先生這個特殊職業(yè)的經歷，看見浙南地區(qū)普通人民的悲歡離合。張晚風作為基層藝術家的代表人物，其坎坷的一生也正是浙南地區(qū)人民生活的普遍縮影。他渴望出人頭地，苦學鼓詞，學成后卻四處碰壁；他對他人懷有恰如其分的尊重和同情，收容阿慧，卻又失去了她；他作為鼓詞先生的人生是無趣的，但也正因如此，他才需要別人來為他點上人生中的那一盞燈，才需要對于他自身命運的一種指引。竊以為，這才是浙南地區(qū)社會的基本樣貌——人們平平淡淡地活著，彼此安逸卻沒有過多波瀾。也許有人會說，這樣的生活也并不難過，平平淡淡度過一輩子，不才是普通人該有的一生嗎？但東君似乎并不滿足于此，他在題目中就表達了他的觀點——“為張晚風點燈”，點起一盞人生之燈，照亮他平淡而昏暗的人生。
阿慧就是為張晚風點起這一盞燈的最重要的人。實際上，她個人的經歷比張晚風本人更為不幸。她是生活的囚徒，為了生存不斷茍且，卻相信他人對自身命運的預言。她親眼看著一個又一個或親近或陌生的人在她面前終止生命，而自己卻像一株野草，縱使命運讓她顛沛流離，她卻仍一直活在這個世界上。接連不斷的死亡讓她開始思考自身的問題，她開始懷疑自己是否應當存在，開始認為自己才是這些人接連不斷地死去的誘因。而在她陷入無限的自我否定和懷疑情緒中時，“拯救”了她的，竟是師伯作為一個盲人通過骨相為她算的命。
阿慧的人生真的會在這一年迎來大難嗎？命運又將會把她帶去哪里？作家將這些問題隱藏在了文本之外。這種想象的留白，也為阿慧這個角色留下了不少的想象空間。在命運的燈下，阿慧終于在顛沛流離的一生中擁有了屬于自己的自由，成為了真正自由的人。她點起自己的燈，又在同時點起張晚風的燈。
（東君短篇小說《為張晚風點燈》，刊于《當代》2024年第2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