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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走在追尋理想的沿途中——讀陸天明新作《沿途》有感
來源: 重慶日報 | 姚偉民  2024年05月29日16:38

如果一個人到過西北,那他一定會理解蒼涼與健美。

于是李白寫“西風殘照,漢家陵闕”,王維寫“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當下的陸天明寫“是的,我也看見了,那是半邊山,半棵樹,在那半山坡上,荒涼又繁茂”。

1943年出生的陸天明并不是西北人,他出生在昆山,長成在上海,在新疆生產(chǎn)建設兵團度過了難忘的青春歲月,這也成了他創(chuàng)作的源泉。在“中國三部曲”之前,陸天明早已憑借“反腐四部曲”——《蒼天在上》《大雪無痕》《省委書記》《高緯度戰(zhàn)栗》享譽文壇,與張平、周梅森并稱為中國反腐寫作的“三駕馬車”。

《沿途》是陸天明的最新作品,也是“中國三部曲”中的第二部,他與“中國三部曲”第一部小說《幸存者》一脈相承,講述了謝平、向少文、李爽在大西北的卡拉庫里荒原里經(jīng)歷的種種磨難。在這里度過了10多年后,他們重新返回到京滬,迎接一個嶄新的世界的到來。然而,新舊交替的時間節(jié)點里,往往存在著各種各樣的變數(shù),于是,這些小人物在反腐斗爭、思想異化中掙扎,一時間迷茫找不到前路。

這種迷茫,可以在謝平的日記中看到:“在失去信仰這個大框之后,人不但變得‘一無所有’,而且還會變成一堆支離破碎的存在物。”但是,飽經(jīng)風霜的他們,在迷茫中掙扎過后,始終有堅定的信念支撐,從而演繹出幾個平凡人物奔向理想的精彩篇章,也是在這個過程中,讓我們洞悉了新中國的來路與前程。

《沿途》的主人公們出生在20世紀四五十年代,從上海來到西北,這群青年幾乎是大公無私的,他們心里想的是深入民間、深入到基層去,與人民群眾一起建設祖國,建設大好河山。

但我們都知道,在這個過程中自然充滿艱難曲折。于是小說借護士小丫的口,問出了幾乎一代人的迷茫:“生活對每一個想活下去并想活得好一點的人都這么難嗎?”

小說中并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通過謝平進一步闡釋了這個問題,最終通過向少文回答了這個問題。

謝平有一個叫“半度人”的筆名,起初他并沒有想過這個筆名的含義。信手拈來的東西,卻似乎成了他命運的寫照。我們這代人一切的幸和不幸都源于我們總是處在新舊兩個時代交替的漩渦中,而正是這種幸與不幸,使謝平他們處于“半度人”的狀態(tài),即一半是幸運,一半是不幸;一半是理想,一半是現(xiàn)實。換句話來說,“半度人”是迷茫的,時常被命運裹挾不知道去往哪里。但最終使這種迷茫逐漸消弭的,正是謝平、向少文他們堅定的信念。

于是向少文說道:“我們無法獲取終極真理,但總在接近真理的沿途中?!贝嗽捯怀觯覀兎路鹚查g明白了人世間的意義。盡管每代人的經(jīng)歷可能不盡相同,但無論是謝平、向少文的青春,還是我們的青春,都處于一個尋夢的過程中,不管這個夢想是家國理想,還是個人夢想;不管這個理想是否最終實現(xiàn),我們始終都走在這個尋夢的沿途中。

書看到這里,我仿佛一下子理解了書中人物,更是一下子理解了作者陸天明。

陸天明說:“我寫過知青題材,寫過反腐題材,寫過革命歷史題材,也一直堅持著跟蹤當代巨大而劇烈的現(xiàn)實生活變遷。在藝術形式上,搞過‘純文學’實驗文體的探索;也深深涉足過最大眾最通俗的影視創(chuàng)作。但我一直有個無法擺脫的心愿,那就是為自己這一代人立傳。”

那么,陸天明究竟為他們這一代人立了一個怎樣的傳?在我看來,這個“傳記”是現(xiàn)實的,是理想的,也是交錯的。

陸天明的“傳記”是現(xiàn)實的?!堆赝尽肺阌怪靡墒且槐粳F(xiàn)實主義的佳作,雖然故事是現(xiàn)實的,但是卻擺脫了傳統(tǒng)現(xiàn)實主義的窠臼,像個說書人一樣,一字一句地將一個現(xiàn)實的故事展現(xiàn)在我們面前,仿佛帶領我們回到了那段知青歲月。

小說中有一部分情節(jié)以謝平的日記展開,跟隨著日記,我們看到了謝平的生活日常,也看到了他的堅定與掙扎。這一刻,謝平仿佛就是我們的朋友,我們看著他,一步步走向理想。

陸天明的“傳記”是理想的。在一本現(xiàn)實主義作品里面,我們處處看到的是理想主義的光輝。謝平、向少文、李爽有著同樣的理想,這種理想與古代中國為萬世開太平的理想是相似的。正如魯迅所說:“我們從古以來,就有埋頭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為民請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雖是等于為帝王將相作家譜的所謂‘正史’,也往往掩不住他們的光耀,這就是中國的脊梁?!敝x平他們,正是魯迅筆下埋頭苦干的人,拼命硬干的人,這種理想主義的光輝從未消亡。從書中看,這種光輝在謝平他們身上;從現(xiàn)實看,這種光輝在陸天明身上。

陸天明的“傳記”,是交錯的。這種交錯,是現(xiàn)實主義與理想主義的交錯。對“半度人”的闡釋一度表明了這種交錯的內涵,在書中的表述中,“半度人”似乎與半個理想主義者的說法遙相呼應。一半是理想主義,一半是現(xiàn)實主義。這種交錯,還體現(xiàn)在其寫作技巧中。在這部小說中,除了小說這一顯而易見的題材之外,我們還可以看見日記形式的存在。

在《沿途》中,我們看到的不僅僅是理想主義的光輝,更多的是,一代又一代的華夏兒女,為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正砥礪前行。此時此刻,我們當然有理由相信,艱難困苦,玉汝于成,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經(jīng)歷之漫漫沿途,必然最終得以實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