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或者不喝》：精神世界的對話
閱畢棉棉的新作《喝或者不喝》，真想引一句蘇軾的詩送給她：誰見幽人獨往來，縹緲孤鴻影。這種感受，貫穿于小說的一個核心問題：喝或者不喝。女人公希望自己不要喝多，因為喝多了會痛苦。但是不喝，似乎和自己的覺知相沖突。身處紛繁的世界，面對變幻的時代，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發(fā)聲方式：內(nèi)心的孱弱、糾結(jié)的陰影和遺憾疼痛……而一切的一切，讓男女主人公在萬花筒般的景象中，在古代巨塔這一個超現(xiàn)實的劇場中，其精神與變革的力量混合，讓“傳統(tǒng)在即將到來的蛻變面前成為了一件脆弱的工藝品”。
卡爾維諾在《未來千年文學(xué)備忘錄》里曾這樣說道：“現(xiàn)代小說是一種百科全書，一種求知方法，尤其是世界上各種事體、人物和事物之間的一種關(guān)系網(wǎng)?！被蛟S受此啟發(fā)，棉棉嘗試擺脫依賴“個人經(jīng)驗”的敘述，試圖激活并重建小說與現(xiàn)實和歷史的聯(lián)系。開篇第一句“可以設(shè)想一個類似于電影《卡薩布蘭卡》那樣的地方，但是在亞洲”，可視作是作者的有意為之，并給讀者以巨大的沖擊——難道這是作者對單一話語世界的拒絕？的確，作者在努力尋求對話，男女主人公的對話實錄有力推動了情節(jié)的發(fā)展，而這也是棉棉尋求自己話語世界賴以存在的各個要素之間的對話，她期求大家都生活在一種寬闊而多樣的空間中。
因為對話，人物的精神世界得到充分關(guān)注。男主人公是愛思考問題、反思歷史的人，女主人公是要認識世界、尋找自由的人。他倆有差距，但是這種差距似乎找到了難得的平衡。
對話的目的是讓彼此的心靠得更近，但是現(xiàn)實往往事與愿違。男女主人公的對話多少有點神似“等待戈多”的意味，他們自己也沒有想清楚，可又想讓彼此能夠心領(lǐng)神會。毫無疑問，他們在表達各自的困惑，在尋求對話中求解。當(dāng)然讀者也可以理解棉棉想要表達的“喝或者不喝”的矛盾。這是作者的一腔熱血，也可以理解為一種激烈的情緒。形式與內(nèi)容博弈的寫作，最終由作者來定義——“這是一個永恒的大家的城市！”顯然，非虛構(gòu)的經(jīng)驗完成了虛構(gòu)的小說。
寫作的困難，是在不變中看到變。無論世界如何變幻，悲歡離合也罷，時移世易也行，棉棉始終淡然處之——我不能不看到變，但是我能清醒地辨別變化中不變的美好?，F(xiàn)代性的問題終究還是進行時，沒有標準答案，只有參考答案。正因如此，喝或者不喝的糾結(jié)，其實就是在回望歷史。回望歷史是長期且艱苦的自我的尋找,通過這種尋找才能使我們獲得一種跟過去達成和解的方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