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魯《童年的瓜燈》：讀好散文，寫好作文
徐魯?shù)男伦鳌锻甑墓蠠簟肥且槐驹隗w例安排上別具匠心的書，散文在前半部分，指向作家身份；讀寫指導(dǎo)在后半部分，指向教師角色。書名后面寫著“課本里的作家教孩子讀散文、寫作文”，作者以自己的創(chuàng)作為例，由淺入深地給孩子講解閱讀散文、寫好作文的方法和技巧，書中有范文有指導(dǎo)，有據(jù)可循，有例可依，不是閉門造車的自說自話，亦不是流于空泛的理論術(shù)語。相較于單純的散文集，它更有針對性與指導(dǎo)性；相較于作文指導(dǎo)用書，它更有實操性與借鑒性。其獨特之處正在于，《童年的瓜燈》是徐魯為人性情與為文經(jīng)驗的兼而有之。
觀察生活，親近自然，是寫作的通法
徐魯告訴孩子們，觀察是寫作的第一步?！捌鋵?，春天里有無數(shù)的小花都在競相綻放，每一朵小花也都有自己的秘密故事，就等著你去觀察、去發(fā)現(xiàn)、去傾聽、去想象它們了。”觀察不止是看，要用心去看，要事無巨細地用心看。用眼看與用心看還不夠，更要打開全身的感官、全方位吸收外界的一切信息，包括風景、聲音、味道以及更多種種?！断阏翗溆洝分袑懙?，深秋時節(jié)，香樟樹結(jié)滿的紫黑色漿果，會是黑領(lǐng)椋鳥、絲光椋鳥、鵲鴝、烏鶇、斑鳩和八哥的美食。因而秋冬兩季，香樟樹會成為小鳥們的樂園。“香樟樹成熟的小漿果會吸引來大群大群的飛鳥，其中以黑領(lǐng)椋鳥和絲光椋鳥最多?！边@樣的描寫正是源于仔細的、日復(fù)一日的觀察。
如何描寫春夏秋冬？不僅要學會觀察，更要親近并走進大自然，讓自己置身其中，與自然親密接觸一段較長的光陰，甚至把自然帶入生命深處。如何描繪山鄉(xiāng)？要先有深切、真誠的感情，沒有熱愛，筆下的文字就會有疏離與隔閡，又如何進行發(fā)自內(nèi)心的書寫，如何進行細致入微的描繪？
寫作的素材在哪里？素材在走過的路旁，也在遇見的風景中。誠如徐魯所言：“理解下栽培下的東西，季節(jié)會使它們成熟。雖然離開了云遮霧罩的幕阜山區(qū)多年，但那里的草木和牲畜，一年四季的雨絲風片，還時?？M繞在我的心頭?！焙⒆觽?yōu)楹螘懖缓谜鎸嵉?、準確的、經(jīng)得起推敲的現(xiàn)實故事？原因在于閱讀視野太單一、太狹窄，注重虛無、幻想之書的品讀，對現(xiàn)實生活中的人和事，則較少關(guān)注、發(fā)現(xiàn)、思索。“青少年讀者多讀一些科學、人文等方面非虛構(gòu)的故事，不僅能獲得精準的、堅實的科學知識的積累，更重要的是，也能慢慢培養(yǎng)自己喜歡思辨和敢于質(zhì)疑的勇氣、敢于反駁的精神，從閱讀中獲得自信和力量?！惫识对诎柋八股较隆分袑懙降呐私▊?、《孔雀河邊》中寫到的朱光亞、《金色稻浪》中寫到的袁隆平、《千萬顆種子》寫到的鐘揚、《雪線上的郵車》寫到的多吉……作家筆下的人物形象將會成為指引孩子們?nèi)松缆飞系狞c點星辰。
不同篇章后面進行的讀寫指導(dǎo)，并非僅適用于某處，而是寫作的通法。這些是帶著散文個性的指導(dǎo)性文字，小朋友們讀完散文再讀指導(dǎo)，美文為柔，技法為剛，剛?cè)岵?，自帶一種體貼入心的力量。由此，寫作教學也不僅是一種強硬的說教，而是變成循循善誘的對話、交流與引導(dǎo)。
引導(dǎo)孩子向善向美 編織文學之夢
寫法上的經(jīng)驗傳授固然是重要的，能增強孩子們寫作上的信心，對他們平日練筆時有具體明確的幫助。然而，如果只停留于此，還遠遠不夠。與之并行不悖甚至同等重要的是，作品能給予小讀者們怎樣的思想啟發(fā)、情感陶冶乃至人格引領(lǐng)。
本書分四輯，分別為自然、童年、山鄉(xiāng)、群星，或指向時間，或指向空間，皆為蘊含真善美之物?！稙趺缮降拇禾臁防飳懙溃骸耙欢涠?，一簇簇，一團團，或并排著，或簇擁著，燦爛的蘋果花，擠滿了每一根枝條，散發(fā)著清新的芬芳。”從蘋果樹下走過，如踩在潔白的花瓣毯子上。在《小船劃過童年》中，小船一次次往返于湖的兩岸，岸邊有時盛開著鮮艷的桃花與潔白的梨花，有時圍繞著金色的油菜花和薺菜花。往返兩岸的小船，如同行走在造化妙手繪就的畫里。人是大自然的孩子，大自然是人的母親。在這本書中，徐魯?shù)膶懽鹘o孩子們最大的啟迪，就是好好觀察自然、采擷自然、表達自然、書寫自然。如此，則寫作就會有汩汩不絕的源頭，思想如同涓涓細流，訴諸筆端匯成江河，漸成氣象的河面會在陽光照耀下反射出點點金光。
對孩子們的一生來講，人情人性人格之美的涵養(yǎng)非常重要，因為這影響甚至決定了他們應(yīng)該成為什么樣的人。徐魯?shù)墓P下氤氳升騰著尋常卻美好、質(zhì)樸而純真的人間煙火氣。寫到采茶戲的時候，翠云嫂如泣如訴的表演，冬云有模有樣的指導(dǎo)，小玉清楚可見的成長，以及鄉(xiāng)親們有情有義、有始有終的配合，皆讓幕阜山區(qū)的塆子成為人人向往之地?！熬G衣叔叔”一到，就會被大人和孩子們團團圍住，連同他的那輛自行車，整個人被圍得密不透風。這是鄉(xiāng)親們的熱情，是牽掛，是期待，也是幸福，鞋墊、花生米、紅棗等物品從村里寄出，匯款單和書信從外頭寄來，來來往往皆有“綠衣叔叔”的辛苦付出。
對孩子們來講，徐魯是寫作道路上的指導(dǎo)老師，通過這本書，他展示了散文創(chuàng)作與作文寫作的豐富可感的許多面向，打開了自然與人間的豐富與深邃，這是他一直在書寫的，也是值得孩子們書寫的。多年間，他用自己的方塊字織就如彩虹般的文學世界，讓源于現(xiàn)實、借助想象騰飛的夢，點綴孩子們的童年，給他們帶去希望與信念。品讀《童年的瓜燈》，可得到美的熏陶，美一旦植入心中，即可很快萌芽。那些青春而生動的文學之夢的開啟，或許就在不久的將來。
（作者系中國文藝評論家協(xié)會會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