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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杜嶠:我想寫古今兩組三人命運的映照與互文
來源:《小說月報》 | 杜嶠  2024年12月10日09:55

《永年》這篇小說的源頭大概得追溯到一九年,那時我曾對篆刻萌生過一段猛烈而短暫的興致。老師給了我本印譜,囑我從漢印臨起。我好高騖遠(yuǎn),直接往后翻到圓朱文,翻到趙之謙時,我就特別對眼緣,在“為五斗米折腰”“漢后隋前有此人”等名作間,我第一次見到那方“人書俱老”印。

溯上去讀過孫過庭《書譜》原文后,我被“人書俱老”這個概念所闡述的書寫狀態(tài)與生命狀態(tài)間的神秘聯(lián)系給迷住了。隨即我嘗試擺脫這種迷醉的慣性,開始思考:如果將一切翻逆過來會怎么樣呢?

去年北京中貿(mào)圣佳秋拍時,這方印被拍出很高的價格,在當(dāng)時印石篆刻圈里傳為一時盛事。我就想起了這個小說構(gòu)思,查資料時,一個史實讓我感到某種命運的清晰共振:趙之謙的“人書俱老”印刻于同治十一年,而胡澍也正是死于當(dāng)年。當(dāng)時我腦中就有個雷震般轟轟的聲音:這個小說成了。是時候把它寫出來了。

在古代時空,趙之謙為救摯友胡澍,刻下這方擁有改變時間之偉力的“人書俱老”印,使其返老還童,以義子汪筌的身份活下去,而汪筌則替其死去。在現(xiàn)代時空,居先生布下這場局,通過模仿學(xué)生張遽乃至頑童青澀稚拙的字,返老還童變成小諸,重獲青春與愛情;而在其引導(dǎo)下,張遽順應(yīng)內(nèi)心欲望,模仿居老渾圓老辣的書風(fēng),得到了他想要的鮮花與閃光燈,但也變成滿頭華發(fā)的老者。春先隱遁小城,自以為從前塵往事中脫身,誰料從未逃離。我想寫古今兩組三人命運的映照與互文,他們的選擇、掙扎與情誼,他們的晦暗與閃耀。

小說的題目《永年》同樣出自《詩經(jīng)》:“金石之永年”。作為作者,若非要僭越地為其附上些許解讀,或可借用今人吳季玄的句子:“金堅璧白,永執(zhí)勿失”,又或《永恒與一日》中的臺詞:“為何我們終將腐朽無助地,靜靜徘徊在痛苦與欲望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