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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彼此》:塵埃里有一大片土地
來源:文學報 | 鄭從彥  2024年12月15日21:31

《彼此》的獨特價值,就在哲貴自己所言,“我開始有意識地構建信河街文學世界,開始關注和思考腳下的那片土地,嘗試了解生活在那片土地上的人?!?/p>

哲貴站在第三者立場上客觀介紹人物,鋪陳情節(jié)、描寫環(huán)境、描述人物心理,一切看似按部就班,但是又別具匠心。作品中的三姐妹并沒有按照傳統(tǒng)以女性視角進行敘述描寫,而是按照大哥、二哥、“老大”的稱呼滲透于人物意識活動之中,讓這個四女一男的普通家庭多了一些反常的活躍。譬如“老大”倪桓卿被父親養(yǎng)的蜜蜂蜇了,從家里點了一根火把便想燒蜂箱泄憤;但父親并沒有立即“行刑”,而是暫時“掛賬”,將處罰的氣氛營造起來,最終決定讓“老大”被蜜蜂蜇一下,并美其名曰:“可以提高免疫力,還能益智。”哲貴筆下的父親是一個“過氣”醫(yī)生的形象,他的偏執(zhí)和剛愎令他有著活躍而詭異的思維,從總體到每一個細節(jié)無不符合疑病綜合癥的典型癥狀,這或許也就可以理解他的一些迷惑行為:“他同意大哥離婚。不過,他那天晚上喝醉了,背誦了一夜《古文觀止》,從第一篇《鄭伯克段于鄢》直到最后一篇《五人墓碑記》,兩百二十二篇,一篇不落?!碑斎?,這位失常父親的每一個真實的瘋狂言行以后,往往寄托著某種更加深刻的寓意,表現(xiàn)了作家對生活的獨到見解與思考。

哲貴這篇小說的特異性、復雜性和豐富性,也決定了對它的閱讀和評價會呈現(xiàn)多維度的認識。首先,小說借《酷吏列傳序》完成了對父親的暗諷。父親是“酷吏”,他的每一次“酷刑”都站在了愛的對立面,這也導致他最后深陷于孤獨與寂寞之中。其次,“彼此”有“在彼不在此”和“在此不在彼”的非此即彼,也透露出每個人心靈深處懷著縱享普通人日常生活人情之樂的向往。老爸自己說自己“報廢”了,其實內(nèi)心希望彼此不要互相放棄;老媽一輩子對老爸言聽計從,其實內(nèi)心希望老頭兒心中應有彼此,他是她的全部,她渴望她也是他的全部;三姐妹彼此有多種情感在里面糾纏著,激蕩著,糾結著,這是金錢、親情和人性的博弈,但在較量后彼此明白血濃于水方才是正道。

這篇小說見證了哲貴創(chuàng)作的一次蛻變:它不僅有強烈的現(xiàn)實關懷,借助深刻挖掘和塑造一個個不同的人物,來構建和呈現(xiàn)一個獨特的世界;同時,更有對人性、對生命存在的形而上的關懷,這是對人的叩問和探尋。哲貴想告訴讀者,每個人都是一顆塵埃,每一顆塵埃也可以變成整個宇宙。